不能再留在此处了,若颜铭去过小屋后寻不到人,势必会再折返而来。
忽然想起连澈离开之时,说树林的北面有个村落。
学着平日里他收剑的模样,清浅将软剑收在了腰间。吃力的将他扶起,朝自己肩膀上一耷,他的重量瞬间让她颤抖了几分。
咬了咬牙,她稍稍适应了片刻后,开始步履不稳的连背带拖的开始前行。还未走出几步,她的双腿便开始剧烈的颤抖了起来。
他很重。
并不遥远的距离,清浅却行的异常艰难缓慢。额际铺满了细密的汗珠,因要承受极大的重量而前行,她肩胛处的伤口撕裂的更加厉害了。
汗珠顺着她的脖颈蜿蜒而下,淌至了伤口处,那是一抹锥心的痛。可她却死死的咬着牙,不吭一声。
一路上,好多次她都险些将他摔在了地上。但清浅却死死撑住,心中唯一的想法便是,不可让他再受伤,哪怕是一点都不行。
若是换做以前,她定然无法相信自己居然能背着一个比自己高大许多的男人走如此远的路。
但事实却是,她做到了。
身子似乎已失了所有只觉,但若没有只觉,她又怎会这样死死的撑住。就如木偶般,机械的重复着每一样动作。
她现在其实已是极累,身子仿佛已不属于自己。但大脑的意识却还在清晰的提醒着她,必须撑住。
她不能让自己停下,他已经没有时间了。她能感觉到他的身子在渐渐变冷。
才说我划。但她还是心存了一丝希望。
那便是要找到那个村子,村子里或许有郎中。
艰难的挪动着剧烈颤抖的双腿,清浅终是支撑着来到了村口。
一个在村口捡拾柴火的瘦高小伙最先发现了他们。他有些胆怯的缓缓靠近了一些,细细的打量着他们。
这个纤细瘦弱的女子,竟是背着一个比自己身形要高大许多的男子。这男子似乎受了极重的伤,一身的衣袍都给染成了血色。
而那女子似乎也伤的不轻。目光投向她的双脚,每迈出一步,她双腿都在颤抖。
但却是一直这样死撑着。
她究竟背着这个男子走了多远?
此时,眼前的女子似乎发现了他的存在。停下脚步,她抬头看向了自己。
映入视线的,是一张苍白到极点的小脸,原本空洞的双眸似乎因为什么瞬间染上光彩。
“求求你,救救他。”混着淡淡哽咽的嗓音缓缓从她唇间而出。
这是他这辈子听过的最好听的声音,见过的最美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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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伙一路急急的跑着,一旁过路的村民见他这副模样,不禁好奇道:“林贵,你这般着急是干什么?赶去投胎吗?不是答应和我一道喝酒的吗?”
薛林贵头也不回的继续奔着,只是应道:“我去找弘夫子。有急事,改日再找你。”
弘夫子,是这个村里唯一会识字的老人家。大家都只知他会教书识字,但却不知他竟也是会医术的。
但是,薛林贵知道。因为有一次他无意中曾看见弘夫子替一只跌伤的羊接骨。
他不知道弘夫子的医术是否能救回那个男子的性命,但是他想尽全力帮助这个女子。
刚进门,薛林贵一眼便瞧见了弘夫子,二话没说,便硬拽着他走了出去,且急急开口道:“夫子,跟我走。”
他将方才在村口遇见的二人安排在自己家中的客屋里。拉着弘夫子推门而入,他开口道:“姑娘,我把弘夫子带来了。”
清浅瞥了眼躺在床榻上的连澈,忙朝弘夫子走来,急急开口道:“弘夫子,求求你,救救他。”
弘夫子看了眼床塌上躺着的男子,应道:“姑娘,你让老夫替小动物接骨,尚还可行。这医治人,实是为难老夫了。且这床榻上的,分明是个死人。”
清浅大怔,心中一片冷凉,慌乱之下她急急的拉上了弘夫子的左手,重重一跪,“他尚有气息,他还活着。求求你,救救他。”
弘夫子洞悉力极为敏锐,一瞬便发现了这女子的右臂似乎有问题。转眼看向她的双脚,她的一双绣鞋已被磨破,隐隐有血渗了出来。
眸光一暗,他开口道:“你背着他走了多远?”
清浅楞了楞,这夫子竟是能看出来,她忙应道:“我也不知道到底背着他走了多远,只知道那附近有片银杏林。”
听得她的言语,弘夫子大惊,她竟然背着床榻上的男子走了如此远。难怪右肩会被压到脱位。
可她却对自己的伤势毫不在意,一心一意只想着那个男子。
唇角微扬,他笑了笑,“罢了,罢了。老夫这辈子就栽在一个情字上。便帮你一回吧。快起来。”
清浅点了点头,站了起身。
“你肩膀脱位时间不宜太久,我先帮你复位吧。”弘夫子缓缓开口。
清浅却是摇了摇头,“不用,夫子还是先看他吧。”
她话音刚落,弘夫子便伸手擒上了她的肩头,一阵痛楚过后,她的肩膀复位了。
小手抚上不再疼痛的肩头,清浅微微一笑,果然是高人。
弘夫子缓缓行至床塌旁,坐了下来。
看着床榻上男子一身染血的衣袍,他寻到了一把剪刀,将男子的衣袍剪了开来。
瞬间,连澈身上的伤痕便全数露了出来。
清浅心中大恸,他褪去衣袍的上身,满布了大大小小的伤口几十处。
他竟伤得如此重。
鲜红的皮肉翻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