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甄峻的车队到达濮阳城外时,天色已经漆黑,城门早已紧闭红瞳调皮小皇后。
车队在城外寻了一处避风的空地停下,仆役开始生火活烹食。
“先生。”季涣终于逮到一个甄峻不再的时间,“先生真要入城?虽然我只是个粗人,但也知道此一去怕是凶多吉少……先生想好法子了?”
宋初一笑道,“倘若连这点胆气都无,谈何纵横?”
时下有抱负的士人,都须得有把天下玩弄于股掌的志向,与此同时也必须得有随时为了这个理想抛头颅洒热血的觉悟。所以才从容。
士人,有时候与狗争食也要活下去,有时候为了一句错话,便可以引咎自尽,有时候只因为意气相投,便可以立下生死之约……
所以才有那句话:士为知己者死。
“先生……”季涣从不畏惧死,也了解士人的洒脱,但他觉得女子可以洒脱到将生命置之度外的地步,也是一奇。
融融火光,将宋初一面庞染上一层暖意,眼眸里倒影着火光跳跃,将她平素的懒散一扫而尽。
无论平时怎样不认真,在对待该认真的事情,她绝对不会有半点怠慢。
“宋先生,来尝尝烤羊肉,这羊是我从义渠带来的,十分肥美。”甄峻亲自捧着一只陶土盤,上面放着一只泛着金黄色泽油滋滋的大羊腿,鲜香味儿传来,顿时勾动食欲。
宋初一用刀切了一块放进嘴里,赞道,“好味。”
“先生入城之后有何打算?某颇有些资财,院子也尚可,先生若是不嫌弃。不如去某的家中做客。”甄峻为她斟满一盏酒。
短短的相处,宋初一对甄峻的印象不错。许多大商贾都喜欢结交士人,并且不吝资助。因为倘若日后士人不管在哪国任官,都能对他们的生意照拂一二。甄峻大约也有这种目的,但是他是拿诚心来交朋友。并不会令人觉得反感。
“甄兄热忱相待,在下本不想推脱。但入城之后,恐怕是身不由己了。”宋初一嘬了一口热酒,通体舒畅,冲甄峻举盏道,“待改日我事毕,定然登门拜访。”
“既如此,我就不强求了。愿先生一切顺利!干!”甄峻仰头一饮而尽。
宋初一亦是如此。
夜风飒飒,一通畅饮后,宋初一上了马车,安睡一夜。
次日清晨随着车队一起入城之后,便与甄峻分道扬镳。
之后宋初一并没有直接赶回砻谷府,而是寻了个酒馆坐下,先打听了濮阳城内的消息。
不听不知道,一听骇然。宋初一和季涣刚刚坐下没多久,季涣便有些焦躁了。真是怎么传的都有,且全部都是不利于宋初一的言辞。
这种情形下。还有翻盘的机会吗?
宋初一的眉头也渐渐拢了起来,她至此已经确定始作俑者,还记得闵迟最喜欢利用人脉,他在濮阳呆了这么久。必然有很多可以利用的资源。不过他年纪轻轻便能有这等手段,的确让她很“惊喜”。
事态比想象的严重,所以宋初一决定暂时不回砻谷府,她在外面还有一些活动的余地,真被看管起来就只能任人宰割了。
酒馆外面晨光普照,烈酒香醇,却驱不掉寒凉。
赵国邯郸,在冰冻了许多日之后也有了春季的暖意。城外尸骨堆积如山,散发着血腥和**的气息,一些兵卒在清理战场。
大战已经落下帷幕,公子范攻占了王城,赵侯被逼奔走。
虽然兵符和国玺都还在,但没有抓住赵侯,公子范始终不能安心。于是他一边压下消息,一边派人追捕。下达密令,有能斩赵侯头颅者,不论出身,赏金万两,封万户侯。
而另一方便,他开始胁迫朝臣,要立公子刻为君。
奢华庄严的大殿上,公子范着一身暗褐色锦绣华服,高冠博带,在君主座位的正前方一丈处设了一座。他斜倚在扶手上,伸着手让一名侍婢给他磨指甲,声音慵懒的道,“立公子刻为君,谁还有异议?”
大殿上一片寂静,为公子范磨指甲的侍婢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水,因为整个大殿只有磨指甲的擦擦声音。
“看你们把我的小美人吓的。”公子范收回手,将那侍婢一把拽进怀里,伸手抚着她漂亮的脸蛋,轻声道,“既然你们都没有异议……”
“败类!”一名将军拍案而起,冷冷道,“赵国落在你这种败类的手里,不出三载便亡!某绝不屈就!”
“是条好汉!”公子范点头,微微笑道,“来人,拉下去找十余个男人伺候伺候这位好汉。”
所谓伺候,肯定不可能找娈童,而是……
众人脸色更加难看,这个公子范忒歹毒了,干的这事断子绝孙的事情啊!杀就杀了,掉头也就是碗大的疤,竟然如此折辱于人!
“无耻之徒!”将军摆出一副拼命的架势。
所有武将的兵刃都被收走了,他只能赤手空拳。
十余名剑客进来,双方对峙片刻,将军主动出手攻击。公子范就是考虑到今日的状况,那些卫士根本不是将领的对手,为了节省时间,以及打斗的可观性,他特地准备了剑术高强的剑客。
公子范撑着脑袋,面带笑意的看着这场肉搏。
那将军也发现自己被当猴戏耍,不甘受辱,一咬牙趁着剑客挥剑攻来的时候,猛的挺身上前。剑刃穿过铠甲的缝隙之后力道被削弱,那将军竟是双手猛地抓住剑客的手,将剑狠狠往自己胸膛里一推。
鲜血顿时如雨一般喷洒。
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