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后三天,当傅珊珊再度睁开眼的时候,太阳正当空。阳光刺眼得让人眩晕。
眼前的人陌生又熟悉,她眨了眨眼。
莫启伩等待她良久,见此,不禁握住了她一双手,急道:“珊珊?”
乍然看到他,又听见他的声音。傅珊珊一时之间没办法回过神来,好像还沉沦在漫无边际的黑暗里,头发痛。她皱眉闷哼了一声,别过脸去。
莫启伩忙半站起身来,上下不住查看着,又不敢去碰她,只怕不当心碰到了哪处不好,要伤到她。便不停急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头很痛?”
傅珊珊瞥见他胡子拉渣,下巴上青仄仄的一片,衬衫领口都起皱了。他一向是整齐沉稳的人,这样一面从未叫人见过。不知道怎么,竟然是觉得不忍去看,也不敢去看。把眼睛闭了,也未曾去想,就自管说了一句:“我还是看不见。”
捏着她双手的大掌一顿,晾在半空,她的心也顿住。像是被自己给吓到了。
她无心去欺骗他,可就是不由自主这么说了。似乎潜意识里,她仍旧不想去面对他,便自欺欺人了。
动了动嘴唇,她想要解释。却又将牙齿紧紧咬住了下唇,不肯说话。眼睛也紧闭着,脸色因为连日的病痛显得过分的白。
莫启伩怔怔看着她,许久,他微微扯唇一笑,抓着她的手捏了捏。恢复过来,空出一只手去抚她的额头,泰然的说道:“不要紧。有我在,我一定找人*治好你。只要你现在没事。”
他说得好像一如往常的语调,沉缓稳重。可傅珊珊明明有听出他言语里的失望和小心翼翼。似是怕她会想得过多而有不好的念头。
他这算是在替她着想为她心疼?珊珊心底里酸苦难说,也不应他,闭着的眼睛落下两行泪来。她忙一侧身,就将眼泪藏到了枕头里去。
莫启伩默默看着她,只当她是为眼睛未能复明难过。他亦是难过,又不能当着她的面表露出来。
一时间默然无语,她躲着哭,已是不愿意再给他看到。他望着她压抑到僵直的双肩,唇角翘着,看去是笑,那笑却是比哭还要难受的。
伯特是世界级有名的脑科专家,莫启伩连夜和他谈了许久,也没能找出缘由。伯特的意思,等傅珊珊康复些,最好是再做一次详细检查。照理讲脑中逼近视觉神经的肿瘤去除应该是没有问题,可也不排除一些可能性的问题出现。
这段时间相处大约算好,莫启伩每天必定抽出时间陪她,相处时虽总能觉出彼此的小心翼翼,但也再没有出现过冲突。彼此很默契的不去提某一些事,不去提某一些人。
傅珊珊伸出手去,在莫启伩肩膀拍一拍,笑了笑:“你今天穿毛衣了?”
莫启伩抓住她放在他肩上的手:“手有点凉。”
“阿婶,去拿件衣服来。”
珊珊摇头:“又不是很冷。”
“这里四季分明,你不准再生一点小病。”
他态度强硬,傅珊珊低头笑了不再辩驳。阿婶拿了衣服来给她披上,莫启伩原本是蹲在傅珊珊轮椅前,这时候就站了起来,朝她身后看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