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钧贤走到她身侧，见她神色肃穆，倒也还算平静，暗暗里放下半颗心来，顺着她问道：“想什么？”
傅珊珊侧过身看他，眼睛落在他手臂上那两排见血的牙印上头。掏了张纸巾塞到了他手心里，她别开眼睛：“我在想，如果，我们就在卢森堡结婚了该多好。我不固执该多好。是不是所有事情都不会发生？其实，他不是没有给过我机会，十年里，虽然他说只要他不同意，我就不能做主。可是，如果我真的不是为了试探他，而是非不可的认定一个人，一个不在他们棋盘里的人，也许，我就能逃脱了。”
“什么亲情？什么血缘？从前我不在乎，我只要爱那一个人，也求他爱我。可是现在，我才晓得，其实，爱不爱也是不要紧的，能过一种正常的生活，嫁给一个平常的人就好了。”
“saa。”
高钧贤震骇，难发一言。她说出这些话，全然不像她。他忽然觉得有些可怕，对于她，他从没有把握，此时更是觉她飘渺如尘，难以看得分明了。
傅珊珊回过来看他，一双眼如水似雾。她眨了眨眼睛，看起来无恙，却更叫人担心。
高钧贤不禁去握她的手，傅珊珊躲开，手搭在他臂上：“走吧，让人帮你清清伤口。”
他这心沉得越厉害。望着她背影，不知是何滋味。
以前的傅珊珊，喜欢就是喜欢，拒绝就干脆利落的拒绝。她如今变得这样多，已能巧妙避开拒绝时的尴尬难堪，看似给他人留了后路颜面，可她自己的感情呢？
她自己的感情，还有多少是留着的？
高钧贤竟然不敢走上前去，她的身影渐渐远了，似是连某些他心底里的东西都一并远了。
原来以为她要大吵大闹的，没想到异乎寻常的安静。安静的吃饭，喝水，散步，安静得好像没有着一个人。高钧贤一刻比一刻担心，想要去找郭耀谈谈，倘若郭耀不想见，他又怎么能够去碰到他的面。左也不行，右也不行，他时时注意着珊珊的情况，她除了不说话，其他看起来都好极了，偏偏他知道那其实不好。岂止是不好，简直叫人心惊胆颤。
他宁愿她又哭又闹，做出一切她想做、会做、可能做的事情出来。哪怕是惹怒了郭耀！他现在倒情愿她去惹怒郭耀，也好比无声无气没一点儿魂灵的好。
傅珊珊从他面前走过，她又要去花园。每天定点定时的做一些固定的事情，她的生活像是一则闹钟上了发条，分毫都不差的重复再重复。昨天晚上高钧贤听到楼下有人怒喝的声音，虽然下人说郭耀这几天飞回意大利处理点事情，高钧贤却知道他时不时的会回来特意查问探望傅珊珊的情况。
这对父女像是一对角力手，各自卯着力气在较劲儿。郭耀是多少年权威被挑战的暴怒不退，珊珊却是自暴自弃式的听之任之。
她将四周竖上壁垒，不与任何人交谈，只关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