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家夫人迈进房门,见樊若梨已然可以起身活动,露出欣慰的笑容。
正当所有人嘘长问短,关照她的伤情时,出乎所有人意料,樊若梨“噗通”一声,向夫人的方向狠狠跪了下来,菊儿扶都没有扶住。
夫人惊了一下,连忙过去搀扶,姑娘身子骨如此孱弱,怎经得起这种跪法。
樊若梨声泪俱下,任夫人怎么劝,就是不起。
“夫人救命之恩,无以回报,小女子福微祚薄,惨遭战祸,为夫婿所弃,无家可归,盘缠已磬,幸夫人相救,才脱此大难。”
“老妇我乃行医之人,救难扶伤此乃天职,姑娘万万不需这般。”见樊若梨情至深处,眼泪潸潸,夫人不免也触目伤怀,更加怜悯这姑娘的身世。
“愿此生为夫人做奴做婢,伺候夫人一生,以报夫人大恩大德,望夫人收留。”
夫人频频摇头:“姑娘若无处安身,老妇我自会容姑娘在府中住留,一看姑娘必是大户人家之女,在小府为奴为婢,岂不让人笑话,姑娘暂在寒舍住着,我必四方打探,若寻着你夫君,必将你送回家去。”
樊若梨一听“夫婿”一词,大骇,惊慌地摇头,拽着夫人的衣袖道:“万万不可,夫婿厌我已久,若知道我尚且活着,必将我乱棍打死,夫人若想存我一条性命,万万不可将我送回。”
听闻此言,夫人见姑娘大惊失色,脸上血色全无,双臂微颤,料到她身上之伤必是被夫婿所虐,不禁有些忿忿难平。
夫人脸上写满愤恨之意,叹言道:“这世上竟有如此狠心的夫君,姑娘如花似玉,金枝玉叶,有倾城之貌,敢如此不加珍惜,加以虐待,实在让老妇愤然。”
泪再次从樊若梨的脸颊划过,夫人拭去她的眼泪道:“姑娘,不可伤心,你身上的伤还需静养几日,别的倒无大碍,就是姑娘腿上中有奇毒,老妇自认博闻广识,苦苦研究一月有余,也没找到根除此毒的妙计,只是抑了此毒的毒性,以后时时服药,也没有什么厉害。”
樊若梨一愣,猛然想起自己中了天下奇毒妖铃之毒,此毒是皇家密毒,天下无人可治。
“夫人有法抑了此毒?”樊若梨脸上布满惊讶。
“那是自然,姑娘不必担心。”夫人回答得甚为轻松。
樊若梨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能起死回生,更没想到自己能遇此高人,若是之前遇着她,必请她为朝廷所用。
夫人面露惋惜之色:“姑娘的毒不足为惧,只是救姑娘时,姑娘右腿之伤甚为严重,腐烂至深,老妇虽尽力保住姑娘的右腿,但恐姑娘今后走路无以前那般自然。”
“夫人能将鄙人和肚中孩儿之命从阎王那拉回,小女子已然感激不尽,怎敢还有怨言,夫人之恩,没齿难忘。”樊若梨向夫人又拜了两拜。
夫人用眼示意梅兰菊三丫鬟,梅儿菊儿兰儿立即拥过来,将樊若梨扶起来拉到竹凳上坐下。松儿竹儿把圆形的小饭桌架好,摆上饭菜,梅儿给樊若梨盛上喷香的米饭,夹了几道清淡的菜要喂她吃。
“姐姐,你身子有伤,服着药,不能吃油腻的东西,等你的伤完全好了,我给你做拿手菜吃。”
兰儿也不闲着,在一旁摘樱桃。
“姐姐,我刚刚摘的樱桃,没到熟透的时候,不过酸酸甜甜,更有一番滋味。”
菊儿也在桌边舀了一碗蘑菇汤,递到她的嘴边。
“姐姐,我们家的蘑菇汤最是鲜美,里面加了几味养生的草药,甚是好吃,姐姐你尝尝吧。”
小厮松儿竹儿跟着说:“姐姐想吃什么穿什么玩什么用什么,只管跟我们说,我们一定给姐姐置办齐了。”
丫鬟小厮们平日里没见着几个生人,如今家里凭空掉下个仙女似的姐姐,别提有多兴奋了,争着抢着要照顾姐姐。
樊若梨不好意思起来,平时在宫里也没有这番精致的照顾,如今作为一个外人,几个丫鬟竟然一点也不嫌弃,这般体贴热情,让她甚为感动。更何况,现在全屋的人除她一个人坐着,夫人少爷丫鬟小厮,全都站在一旁关切地瞧着她,樊若梨更是羞得吃不下去。
樊若梨赶紧站起来,尴尬地说:“我自己来就行,不要那么麻烦。”
夫人见丫鬟小厮们这么热心,惹得姑娘那么窘迫,忍不住道:“我家就这么几个丫鬟小厮,平日里给惯坏了,待人虽是热心,难免聒噪些,没规没矩的,姑娘不要见怪才是。”
“不聒噪,不聒噪,我欢喜的不得了呢,这辈子还没有哪个人这般待我。”樊若梨连忙道。
夫人拉着樊若梨的手一同坐下,关切地问道:“刚才听兰儿说,你叫王好,对不对?”
樊若梨点点头。
“可曾读过书?”
“不才有幸生于诗礼之家,略识几个字。”
“那甚好!”夫人接着问道,“老妇犬子几年来专心读圣贤之书,欲猎取科名,只可惜缺个研墨伴读之人,不知王姑娘愿意委屈做犬子的伴读否?”
樊若梨抬头望向默默站在一旁,神清骨秀文人相貌的方观卿,见他面带笑容向自己微微颔首。
“敝人能做公子伴读,实乃三生有幸,必夙兴夜寐,把盏磨砚,陪公子左右,伴公子朝夕。”
樊若梨说罢,屋里所有人脸上都挂上笑容,性子最直的菊儿连连拍手叫好:“太好了,太好了,我家少爷再也不用一个人孤苦伶仃读书了,终于有个伴了。”
夫人语重心长地对樊若梨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