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鹿坐在王爷府后花园的丹墀之上,撅着嘴巴,气嘟嘟地不高兴。
“谁惹我家宝贝不开心了?”王爷凌浩野不知什么时候走过来,伸手捏住他鼓鼓的腮。
“臭哥哥!烂哥哥!”祁鹿的心情没有因为凌浩野的到来而转晴,用穿着乌靴的脚碾碎丹墀上零落的桃花,“他不是我亲哥哥!”
“怎么了?”凌浩野好奇地问道。
“他要剥了我!”祁鹿睁着乌陶陶的大眼委屈地看着他。
“他敢!”凌浩野眸里闪过一道危险的寒泓,绝非开玩笑的口吻。
凌浩野凌厉的眸让多少人丧胆亡魂,而祁鹿却一点也不怕他,双手托着腮说:“好闷,我想偷东西!”
“可以呀!”凌浩野脸上立刻恢复宠溺的笑容。
“皇哥哥的东西可以吗?”祁鹿抬头睁大眼睛问。
“当然可以了!”与祁睿的勃然大怒截然不同,凌浩野不假思索地助纣为虐,说完弯腰在祁鹿耳边小声嘀咕了半晌。
“真的?皇上真有那么多宝贝。”祁鹿之前的阴霾一扫光,大眼睛里神采奕奕。
“我可舍不得骗你。”凌浩野说完,又忍不住在他凝脂般的香腮上捏了一把。
“我就知道小野对我最好了。”祁鹿说完站起身来,搂住凌浩野的脖子,毫不忌讳不远处的仆人,在他脸角波了一口。
一向号称处乱不惊,雷打不动的铁腕王爷的脸顿时红到了耳根。
自从凌浩宁从薛太医那得知樊若梨的魂灵可能还在宫中,一方面忐忑不安,欲请来招魂师,以见到她的魂灵,又怕稍有不慎惊到甚至伤到她的魂魄,另一方面,凌浩宁还是将信将疑,鬼神之说,他向来不屑一顾,信奉人定胜天的凌浩宁对魂魄之说还心存疑虑。
于是,他秘密下令搜索宫中魂魄存在的蛛丝马迹,召集德高望重的道人,甚至派人运来樊若梨生前最爱的新鲜鹅梨,以吸引她的魂魄。
深夜,凌浩宁独自躺在幽寂的寝殿中,洁白的玉石板泛着粼粼如水的月光,把初春的寒意照的更加彻骨。凌浩宁无法入睡,他的脑海里全是十多年樊若梨陪伴的时光,读书,练剑,吃饭,睡觉,从他有记忆起,她就魔魇一般,一直如影随形的陪在身边,她无所不至的关注,无微不至的关爱,曾让他觉得烦厌和窒息,迫不及待地从她的牢笼中逃出来,但当她真的死去的时候,他恍然明白,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有这样一个女人这般掏心挖胆地待自己,他时常在想,如果没有樊若梨,他是否能从波诡云谲的争权斗争中稳操胜券,是否能在无数次的暗杀和政变中幸存,是否能统一分崩离析的西陵国,甚至是否能坐稳这把万人觊觎的王位。答案已经无从知晓了,樊若梨带着最后的泪水用死的方式从凌浩宁的世界里彻底消失,只留他一人措手不及,独自彷徨。凌浩宁时常在想如果上天给他重新来过的机会,他绝对不会让她离开半步,可惜没有如果。
夜静得无比真实,冷得无比萧条,好像告诉凌浩宁这死寂的寝殿里,除了他再无别人,就连鬼魂也不曾来过。
床边的编的框篮里放着一颗颗水嫩香甜的贡梨,凌浩宁拿了一颗咬了一口,清甜淡雅的滋味像极了樊若梨天生的体香,让回忆中她的音容笑貌无限放大,徒让记忆将心一片片撕痛。
凌浩宁此时竟是多么希望樊若梨的魂魄还在宫中,哪怕是个厉鬼,只要她还在身边,能再看她一眼,也就知足了。
可是凌浩宁知道,就算樊若梨的灵魂还在宫中,她也不会再来看他,她死前遍体鳞伤,死时面目全非,死后不得安葬,樊若梨做鬼也不会原谅自己。
凌浩宁躺在寒衾之上,心越加冷寂灰寒,眼前模糊起来,浅浅睡了过去。
这夜,祁鹿一身细瀫轻绡跃入皇宫内院,径直向皇帝的寝殿飞去,祁鹿身轻如燕,点地如羽,轻功炉火纯青,所到之处只留一道肉眼难见的银丝一样的细光。
祁鹿本就轻功绝世,再加王爷亲自点拨,对皇宫结构了然于胸,更是如虎添翼,潜入皇帝寝殿简直易如反掌。
虽然易如反掌,皇宫的大内侍卫要比别的看家护院的小喽啰难对付的多,再加上深宫大院复杂曲折,祁鹿飞入寝殿时,早已累到口干舌燥。
祁鹿一眼就看见了皇帝床边摆着的一篮香脆的鹅梨,顿时口水直咽,也不管之前稀罕的各种宝贝,准备先吃口大梨解解馋再说。
尽管祁鹿的轻功已经化境到全无气息,落脚如秋叶轻飘,蜻蜓点水,常人根本不可能察觉,奈何凌浩宁睡得极浅,内力深厚,从小在深宫中提防各种暗杀,风吹草动在他听来都是夔鼓霜钟。
祁鹿刚刚拿起一只梨,凌浩宁就倏然睁开眼睛。
“谁?”凌浩宁拔剑起身。
祁鹿反应极快,转眼如鸿雁冥冥,飞得无影无踪。
祁鹿虽然逃了,但凌浩宁睁眼后一晃白衣看得清清楚楚,几乎和鬼魅无疑,而祁鹿的身板远看极像一个人。
“若梨!”凌浩宁惊以为樊若梨的魂魄归来,只身逐出去,刚才的白影早已不见。
凌浩宁纳闷着回殿,按着额头误以为是自己思恋过深产生了幻觉。
他冷眸一瞥,无意间映入眼帘的景象让他大吃一惊,几乎僵住,只见睡前咬过一口的鹅梨也随着那道白衣一齐没了踪影。
(舍儿剧透一下,某凌马上要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