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的世界里,除了爱情,还有责任,他可以为爱情顽强活着,也可以为责任抛却性命。
他明白,这一跪意味着什么,可他无路可走,进一步,爱情死了,退一步,等待他的将是他的女人和孩子的尸体……
一门之隔,咫尺天涯,琥珀色的眸子蒙上一层薄雾,却也现出前所未有的强韧,冷得彻骨,咬牙坚持,他不能倒下。
东阳樱渊始终不曾离去,解下身上狐裘就往倾城肩头披,却被他伸手搪开,东阳樱渊双目赤红,一手拎着大半截拖在地上的白狐裘,一手攥住倾城手腕:“不想活了?为了你最爱的男人的妻儿,值得么?她们死了不是正好!”因愤怒,所以口没遮拦,当局者迷,旁观者也未必就能看清楚。
倾城沉默着,他文不能执笔安天下,武不能马上定乾坤,无权无势,有的只是一条烂命,这是他唯一的资本。
因扶楚曾承诺过他,在人前,他会是她最为心爱的‘宠姬’,既沾上了个‘最’字,她岂会让‘贤惠大度’的他因此死去。
天亮了,一夜,就这样过去。
扶楚没有出来看看倾城,除了那句‘哦,那就让他跪着吧。’,再没给他只言片语。
胥追刚回宫便听闻此事,不及换装,匆匆赶来,见到死气沉沉的玉倾城,鹏眉峰。
其实,倾城潜意识中应该明白,扶楚不会真正的伤害朔欢,不然,也不会让他为朔欢取名,只是,现在的扶楚太狠辣,倾城不敢赌。
听见脚步声,麻木的倾城撑开眼皮,视线却被一片藏青色的袍摆占据。再往上,是胥追表情复杂的脸。
倾城眼睛一亮,伸手抓住胥追垂在身侧的袖摆,艰涩启口。却想起东阳樱渊还在,有些话,不能给他听见。
倾城的顾虑正是胥追所在意的,转头看向东阳樱渊,直来直去:“樱渊公子,在下有话想和倾城夫人单独说说,还望你能暂时回避一下。”
扶楚回宫。大总管胥追在这里自是说一不二,这话说的再客气,也是命令,不容拒绝,东阳樱渊深深的看了一眼倾城,而倾城眼中此刻只有胥追,无力的叹息一声,转身离开。
东阳樱渊一走。倾城便急急开口,声音是从未有过的干涩沙哑:“胥叔,瑾容亏欠王后。而朔欢又是我慕家血脉,您代瑾容去求求陛下,看在瑾容服侍小殿下多年的份上,让瑾容用自己这条命,去换她们母女一命。”
外人面前,他以玉倾城的身份逼着扶楚就范,当着自己人,他用镇北慕氏后裔的身份来博得扶楚心软,双管齐下。
胥追面色凝重,沉吟片刻后。压低声音道:“你这样,是没用的。”
倾城垂下头:“我没办法了。”
胥追长叹一声,蹲下身子,拉着他的手,以手指在他手心轻轻写下两个字,然后站起身。朗声道:“倾城夫人要说的话,奴会代您转达给陛下知道,天寒地冻的,夫人要是伤了身子,陛下也要跟着担心,夫人就先回去吧。”
倾城合拢手指,攥住手心,仿佛抓到一根救命稻草那般慎之又慎,借由胥追的搀扶缓缓站起身,可双腿麻木,根本走不了,胥追唤来宫奴将他抬了回去。
趁人不注意,倾城扯下中衣一角,咬破手指草草写了一行字,包上象征他慕氏后裔身份的那块玉佩,丢给东阳樱渊,见东阳樱渊捡起包裹着玉佩的血书,对他点了点头,倾城回了一个虚弱笑容,放心沉入昏迷。
片刻之后,侍卫来请示胥追,东阳樱渊要出宫,要不要扣下他?
胥追面无表情:“传令下去,各方关口凡遇东阳樱渊,一律不得阻拦。”
侍卫领命出去,胥追抬头望着扶楚紧闭的宫门,自言自语:“你是我这一生最完美的杰作,我不会再给任何人留下毁了你的机会。”
——————————乱世湮华紫筱恋喜——————————
东阳樱渊怀揣玉倾城血书,出宫后,直接雇了辆马车直奔西北方而去。
血书上写的是:速去池阳别苑请佑安夫人。
东阳樱渊听人说过,得知扶楚现身,佑安夫人与其夫君荆尉急匆匆的赶来王都,却被扶楚一道口谕‘寡人不想见你。’拦在了池阳别苑。
十倍的车资,马车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狂奔,不到两个时辰便赶到池阳别苑。
东阳樱渊进门时,骨瘦如柴的佑安正由荆尉搀扶,在雪后的别苑中散步,他们紧紧贴靠,彷如一对连体婴。
缩在房中这么多天,佑安难得好心情,主动提出要看看雪景,走到观景阁前,瞧见大片樱花树,驻足,偏着头,边笑边说:“等到春天,这里一定很美,楚楚喜欢在花树下晒太阳,她会喜欢这里的。”
几不可闻的一声叹:“一定会很喜欢,很喜欢的,从前……”近来,她总喜欢说从前,那些人生中最美好的东西,都成了从前。
荆尉握紧她的手,柔声安抚:“佑安,你还有我。”
佑安温和的笑,将头枕在他肩窝处“是啊,还有你。”只有你了。
因有胥追密令,便是到了被监禁的池阳别苑,东阳樱渊也是一路畅通无阻,循着奴仆指引,找到偎靠在一起的佑安和荆尉,来不及尴尬,已冲到二人眼前,直接摸出玉佩递上去,直奔主题:“倾城夫人让在下送这块玉佩给佑安夫人。”
佑安接过玉佩,轻轻攥住,手止不住的抖:“倾城他——他怎么了?”
东阳樱渊皱眉,语调中透着不认同,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