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槐知她心里放不下师父和寒云,凤吟却不知原由,只得在一侧等着她。
竹屋,墨离虽双眼微闭躺在榻上,却仍旧遮掩不住那股谪仙清俊之态,雪果儿俯身在他唇上覆上一吻,抬起细白的手指为他拂开面颊上的几缕青丝,柔声低语:“师父,帝君寻了玄魂草为师父疗伤,果儿这就去为师父取来。师父,果儿好想你……你睡了这么久,可有梦见果儿?”说着面色竟有些微红,回首望了一眼屋外林子里正朝这边张望的凤吟,慌忙直起身子,“师父,果儿去去便回。你好好歇着。”
言毕,便出了屋子,侧首看了一眼自己的屋子,想迈腿过去,又怕凤吟等急了,便冲着她喊道:“上仙再稍候片刻,我去去就来。”
推开门,见寒云依然红发披身,双目紧闭,神情淡然,端坐在榻上,雪果儿云袖一挥,口中念念有词,一阵粉色光芒过后,只见寒云周身被数朵雪莲环绕,因着他其实早已身死,不过一缕残魂尚在,故需日日为他渡些灵力养着,否则他的仙体恐早已化作尘息。
“云哥哥,这些雪莲都是我的花瓣所化,可供你每日所需灵力。雪儿此刻需往天界走一遭,此次回来定能为你重塑元神。”雪果儿转身走到门口时忍不住又回头望了他一眼,“等我,云哥哥。”
九重天,凌霄殿外。
昊天着一袭淡金色锦袍,来回踱步,不时往云梯处张望。
“已近午时,雪儿该到了吧。”昊天似是自言自语,又似在问身旁的仙童。
一旁侍奉的几个仙童见他神色怪异,面上一时微微而笑,一时又若有所思,只是一上午这句话倒不知问了几百回了,不由得拂袖掩面偷笑,一个胆大的上前作揖道:“帝君,适才凤吟已着人来报,莲花仙子已到了天门,想必片刻便到了。”
说话间,随风飘来一阵沁人心脾的淡淡莲香,大伙儿闻香而望,只见凤吟身侧跟着个微微颔首的白衣女子,此刻正朝凌霄殿缓步行来。随着她越走越近,那股莲香愈发清冽。
昊天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悦,几欲上前迎她,可终归觉着不妥,便依然负手而立,静望着她。
三百年未见,她竟愈发动人了。
一袭素白仙裙,并无其他点缀,青丝如瀑垂于腰际,蝴蝶髻上仍旧是斜插着那根墨绿的竹簪,身影却比往昔愈加纤巧削细,因她颔首碎步而行,此刻并看不清她的神情。
待雪果儿走到跟前,俯身施礼时,他都不敢相信,她真的来了。
天河一战,墨离重伤不醒时,她悲痛欲绝的神情恍如昨日,此刻看她双眉修长如画,眼眸闪烁如星,神若秋水,虽嘴角含笑,却不似往日里那般天真无邪,分明带着淡淡愁思,不由心中隐隐一疼,顿生怜惜。
“雪儿!这些年可好?”昊天欲上前牵她的手,却见她身形一偏,竟让他落了个空。
雪果儿虽一路打听玄魂草之事,无奈凤吟口风甚紧,并未探到什么,只得现下亲自问过天帝了,“多谢帝君惦念,雪儿安好。”
她这样疏离,只更坚定了他要娶她的心。
纵使她当日心里只有寒云,如今人都死了,她此刻要顾及的是定然墨离的身子。否则,她也不会听闻有仙草可唤醒墨离,便这样来了。
虽然这一步并非昊天本意,委实他已忍了三百年,再多一日他也不愿再忍。
想着便挥袖屏退了殿中所有仙侍,此事他需好生与她单独谈谈。
“那便好,便好!雪儿,来……”他歪歪靠着御椅,抬袖示意她坐到他身侧来。
“这……多谢帝君!只是……”雪果儿面色泛红,吱吱唔唔不愿上前落座。
“只是什么?来!坐!此间并无外人,雪儿不必拘礼!”昊天声音温润柔和,扬手示意。
变了,一切都变了。
回想当年,她还是个懵懂不知世事的小妖,却会在无人时紧拉着他的手,唤他“天哥哥”,与他漫步桃林,翩翩而舞。此刻虽已为仙,在他面前竟这样疏离谨慎,叫人好生心凉。
雪果儿见他执意如此,也不好再推拒,毕竟他是天帝,生怕不小心惹恼了他,便要不到那玄魂草了。
怯怯的坐在他身旁,再次嗅到那凛冽的龙涎香时,她竟有些失神。
曾几何时,身旁这个男子已让她心生惧怕,如此不敢靠近了。
或许是在他倾心于她,不顾众仙反对非要立她为后之时;
亦或许是他在天河之战,将长戬直刺在云哥哥胸口之时,他自云间一掌将云哥哥打落天河之时;
他明知师父为她炼药历劫,神力大损,不堪战事,却依旧命他为帅,领兵与魔军大战数日,直至力竭,沉睡至今三百年依然没有丝毫醒转的迹象。
三百年来,他从未踏足忘忧探过师父,如今却突然间为师父找来了玄魂草。她该感激涕淋的不是吗?毕竟,他是天帝,他肯将这玄魂草赐予师父,已是莫大的恩泽,她该感激的。
纵然心中思绪万千,此时却也不敢再深思下去,雪果儿侧首一笑,道:“雪儿久未到天界,若有失仪之处,帝君千万莫怪!”
“雪儿,你我之间,何须如此?”昊天言语间已将手覆上她的,“既然来了,可愿去看看如今的桃林?我命人将怡香的仙魄葬于桃林,她若知道你回来,一定会欢喜的。”一双凤眼直直盯着她,只看得她冒了一身细汗,不知如何是好。
略往后退了退,想要抽出被他紧握的手,却是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