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曾经觉得,爷爷是这天底下最和蔼最有趣的老头儿。舒籛镧钔姚季节龇牙咧嘴的,说四儿,你这眼睛是长在了后脑勺呢。也难怪,姚季节每每看见爷爷,就跟老鼠见了猫一样,老实的跟什么似的,便是姚一柏同姚礼仁在爷爷跟前,也都是规规矩矩,用姚季节的话来说,就是一副人模狗样。
“爷爷,我讨厌您……”姚希希的眼泪滚的更凶,视线也跟着模糊的厉害。
姚首道仍是不发话,脸色却有些发青,一双眼睛,矍铄有神,只是那目光……
阿玉深吸了口气,在这一老一小的对峙下,有那么一瞬,她感觉呼吸都仿佛滞住了一般。
“希希!”姚夫人是真来了气,声浪也抬高了许多,微微瞪了希希一眼汊。
姚希希晕晕乎乎的,也顾不得失礼,身上一股一股的翻涌着热浪,她趔趄着往后退了一步,拉着姚夫人的胳膊,“妈妈……家境不好,是罪过吗?穷,是罪过吗?是吗,妈妈?”
她哽咽着,舌头越发的不听使唤,直到,再也说不出话来。后脑勺像是被绑上沙袋,沉到了极点,酒精仿佛要从肌肤底下蒸发出来似的,也烫到了极点。鼻腔像是只老式的发动机,发出闷闷的声音。
姚希希哭得很凶朕。
阿玉一时出神松了手,她便一屁股滑坐到地上。
“我讨厌你们……”她嘟囔着,舌尖打着绊儿,却还是不断的重复着这句。
姚夫人蹲下身子,拢着女儿的身子,她看一眼姚首道。希希说这些,她心中怎么会不难过?
这时候,门厅“滴滴”一声响,阿玉一回头,说了声“一柏你可回来了”。
“咦!四儿回来了?”姚一柏瞧出异样来,希希跌坐在地上,显得极为狼狈,不时的还含含糊糊又断断续续的嘟囔着什么,一看便是喝了不少酒,再看一眼正拢着她的母亲,便心中有数。
他解了扣子,将外套脱了下来,看着爷爷,语气轻松:“爷爷是被四儿吵到了吧?这丫头一准儿是为工作上的事烦心呢……酒品太差。”
他说着,就过去把希希抱起来,许是已经哭过发泄过,这会子,希希倒是显得格外的安静,面色酡红,目光因为酒精的麻痹,显得十分空洞。整个人乖乖巧巧的缩在他怀里,显得尤其娇小。
姚首道看着一柏,“嗯”了一声,就挥了挥手,示意他把人弄到房里去。
“这是喝了多少?沉死了。”姚一柏撇嘴。
姚希希听到声音,空洞的眼神里渐渐的透出几分神采来,然后,还不忘斜他一眼。
姚一柏就笑了,压低声音说,“叫你回家来耍酒疯。”
姚希希仿佛没听见,只抽着鼻子,觉得脑子里头越发的沉,她把脑袋往姚一柏怀里钻了钻,咕哝着,“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他……”
极轻的一句话,断断续续的,话音刚落,便有更多的液体顺着她的眼角滑下,没入发中。这话虽指代不明,语意中却带着发狠与埋怨的劲儿,姚一柏自是明白,他没敢回头看,也不敢去确认爷爷究竟听到了多少。都说是酒后胡言乱语,可其中几分真几分浑,又是照着谁去的,想必他们每个人都心中有数的。
姚夫人紧跟在后头,自然是听的分明,脚下不免一滞。阿玉抢先一步,上楼进房铺好了被子。姚一柏把希希放到床上,阿玉替她摘了拖鞋。
姚一柏过去掩上门,这才一屁股在床尾坐下。希希的房间在二楼,抱着个醉鬼爬上来,也不是多么轻松的事情。
姚夫人舒了口气,给希希盖好被子,说:“好好儿的,怎么又喝成这样呢?”她看向姚一柏,按着胸口,略略皱眉,“这一页,还是不能翻篇了?”
阿玉悄悄的退出去,把空间让给他们。
姚一柏明白母亲的意思,坐过去,揉了揉母亲的肩,“四儿她也有不顺心的时候,咱们都是她的后盾,她喝点儿酒回来撒撒气也没什么,您放心……”
“你们两个,没一个能叫我放心的。”姚夫人望着儿子,叹息一声,慢慢的说,“一柏,你知道不知道一些好小伙子,希希一个姑娘家,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
姚一柏点头应着:“妈,您放心,我会留意。”
“希希可好一阵没这样了,我以为……”姚夫人望着女儿红透了的脸颊,心里一阵揪紧,“都这么久了,该放下的就放下,有时间,你同她多聊一聊,你说话,她会听的。”
姚一柏“嗯”一声,应着。
屋子里的酒气蔓延了开来,姚夫人用手掌试了试希希额上的温度,姚一柏忙起身去卫生间挤了条毛巾递过去。
姚夫人一边给希希擦脸,一边看他一眼,问:“你跟唯唯,你们两个人又是怎么一回事?”
姚一柏微笑,却不接话。
“你们两个,这么多年,也就差那一张纸,吵一吵就算了,怎么还闹上了?叫你父亲知道了……”姚夫人说着,瞪一眼姚一柏。
“妈。”姚一柏按了下额头,母亲的意思,他自然明白,“我们两个的事情,我们会处理好。”
“处理什么?”姚夫人看一眼希希,轻声说,“唯唯是有不对的地方,你自己就没问题了?就这,就要提分手啦?人是你自个儿挑的,我跟你父亲可没指手画脚的,瞧你这一通折腾,当自己还是毛头小伙子哩?”
姚夫人瞪着姚一柏,姚一柏听着,揉了一下眉心,额上就呲呲的冒了一层汗……
安静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