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张侍郎的盗用御赐物行贿一事,有人认为这除犯了“坐赃罪”之外,还是对先皇后的大不敬,应流三千里。
有人认为,白玉观音并非皇后下懿旨所赐,只是宗室女得的官造寻常赏玩件,无需以盗用御赐物之名流放,徒三年就足够了。
关于这“御赐物”的由来,有人认为张氏是窃盗夫家财产附合七出条例,应被休弃,并按律判刑,不得财者笞是五十,张氏这得财了且至五十匹应处“加役流刑”,因窃盗的是御赐物,更应重判。
有人认为她是帮未成年继子女保管财务,在寄托关系中,受托人擅自使用受托物的以“坐赃”论,刑罚应按坐赃罪减一等,徒两年而已。
又有人认为,张氏这受托人近期雇佣游侠损毁窃盗所保管的财物,诈称受托物灭失,意图侵吞永久据为己有,这行为应以“诈欺取财”论,判“坐赃”委实太轻。
这一串串的话,听得圣上脑袋发晕发痛,黑沉着脸下令即刻将张侍郎和前吏部尚书收押,由御史台立案,监察御史主审,彻查官员枉法赃、坐赃一事。
又因御赐物牵连妇人张氏,刑部也应参与其中,即刻命人押解张氏返京受审。
与之同时,负责彻查崔文远舞弊一事的郑恭亮则找了肖阳吃酒,无语问道:“你到底怎么想的,把丈母娘的事情闹得满城风雨,丢脸丢到姥姥家。依我看,这史家、张家、崔家都没脸见人了,你们家也就是隔得远没在京城为官的这才好些。”
“可不就是要满城风雨么,”肖阳满不在乎的回答,“贵妃可不是吃素的,准能把她舅舅的事情圆回来,至于其他人,缩脖子回家待着才好。”
“那,崔文远的事情?你什么时候把书生给我?”郑恭亮只觉得肖阳夫妻两个都疯魔了,闹太大有好处么?真是损人不利己。
“哎呀,这个,那书生的籍贯是在我阿娘封地辖内,内人的祖父在恳请姻亲帮忙寻找一番,你说,我是交给你呢,还是交给他?”若是按肖阳往常的脾气,他倒是想给崔文远安个抄袭灭口的大罪。
可不知怎的,魂魄归位后这心越发的软,遇事总是想着要三观正确并且不能违反道义,推一把可以,栽赃不行。
最终,这科考舞弊案以小惩大戒告终,书生自述那诗赋是他在考前和崔文远共赴酒宴时所做,其中有个别句子确实是出自崔文远之手。
因此,此案只惩处了违例漏题并举荐自己学生的礼部侍郎刘文达,贬官罚俸,而崔文远被剥夺三次春闱资格。
肖阳很是遗憾,他还以为这抄袭会被判永黑删id的,崔相真是大手笔,居然舍得出丰厚的嫁妆给崔萍,让她嫁与那寒门书生给堵嘴。
他躺在爱妻膝上,吃了一口对方投喂的果子,含糊道:“真是,便宜他了!”
“有什么好遗憾的。三次,还不算明年的,也就是说若没有意外的话,他要十二年后才能参与春闱,这么长时间足够磨灭一个人的意志。”婉如身披斗篷坐在梅树下,轻笑着又喂了橘瓣到他嘴里。
心想,前世是直性子的余初晴嫁了这书生,这回换成一心想嫁豪门的崔萍,却不知这夫妻间能否和平相处?若她不能感到幸福,愤愤然中会记恨害了自己的崔文远吧?又会怎样给他添堵呢?真是,期待呢。
至于另外一个案子,在贵妃的斡旋下,不以御赐物论,但御史台依旧按律判处了史尚书死刑,张侍郎黜落官职徒三年,涉案吏部官员左迁过半。
贵妃再次求情,圣上一时心软又因史尚书年老且于社稷有功,免其死罪判其徒一年、没收部分家产,张侍郎则笞五十、罢黜官职终身不用。
至于张氏,在崔家的暗保之下,苦主崔文康、崔婉如没法真正倾诉其罪过,最终由其贴身奴仆顶罪——婢女盗用了主母保管的财务用以争功,主母只是不察之罪。
明面上虽是如此,可谁人不知实情?崔相不都因此事无颜面对父老,引咎辞职了么。
转眼,张氏受了笞刑被抬回崔家立刻关进了后宅偏院,如今她只有个白身爹和受了牵连的嫡亲兄长,儿子前程黯淡,女儿无人问津,许是,再没出来的机会。
入夜,婉如噼里啪啦打着算盘琢磨自己分得的嫁妆,以及张家的赔款,而后突然抬头问道:“你猜,她会自杀以免拖累儿女名声么?”
“死不死的都没妨碍。我猜,她是舍不得死的,”肖阳无所谓的回答,又笑着一点婉如额头,“真是财迷,都兴奋足足三天了,你竟还再算。”
“快要出门远行了嘛,我得安排好庄子的管事,还要将那绸缎、毛皮、药材之类的折换一下,这些东西放久了又收拾不妥的话根本一文不值,能出手的赶紧出手,首饰也得好好清理一番,”婉如很是认真的盘算道,“出门在外又得待上好几年,唔,需多带些钱与金银。”
“那边不用铜钱,这么重的还五大箱——搬来搬去不嫌麻烦么?”肖阳指着婉如出行清单上写的一行字捧腹而笑,“西南夷地区流通的货币不是朝廷铸造的钱,是贝币。而且,那地界盛产金银,用咱们这儿得的金银去那边花,亏死!”
“啊?你怎的不早说?”婉如顿时傻眼,那她这些日子忙忙碌碌的到底在折腾什么啊?白盘算了!
自七月十五后她总觉得自己夫君言行稍有些变化,似乎变得正经或者说正直了许多,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