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瘦如柴眼圈黑如墨的崔文远醒神之后连滚带爬的赶向外祖家,准备打探一下弹劾一事的详情,而后据实以告自己科场舞弊一事超级打金工。
事已至此,傻子都知道有人在故意针对张家和自己了,必须说清楚了才能帮助外祖分析、找寻解决方案。
他可不敢去找祖父做主,从不徇私枉法的崔相得知此事说不定直接就大义灭亲了,何况,同是孙儿那崔文康却是原配生的嫡长子,最近不但摆脱了纨绔子弟的坏名声还在解试中高中。
两相对比就算自己没大错也讨不了好。
当崔文远抵达张府时,张侍郎正和嫡出长子商议着弹劾一事。
如张氏一般,张侍郎同样体型虚胖肚腹如怀胎妇人,大多情况下,胖子都会看起来和蔼可亲,此刻的他却并非如此,薄唇、蒜鼻与一双眯着的细眼搭配在一起配合咬牙切齿的表情,竟透出一种难以言表的狠厉之色。
“弹劾,那穷酸小子居然敢弹劾我!”张侍郎猛击书桌,回想着上朝时的一幕幕情景。御史台兰侍御史所述,他弹劾的是八年前向先吏部尚书行贿求得其保荐自己担任侍郎之位。
此事年头已久却又干系重大,加之先吏部尚书三年前便已告老卸职,今上遂缓了缓没让即刻议论此事,只让张侍郎退朝了好生回忆去,待明日宣召两人当廷对峙兽人之找个好男人嫁了吧。
从退朝到归家的这一路上,张侍郎真是惊恐交又觉自己受了不少冷眼却必须稳着一副淡定模样,直到回屋之后才开始大喘气,骂骂咧咧后又和他儿子商议——明日小朝会究竟是去请罪或自辩?
“父亲切莫着急,因赃获罪分为六等情况,行贿只按最低一等坐赃罪论,不是太严重,”张侍郎之子抚着老爹的背劝着,“只是,怎么可能有御赐之物?”
坐赃么,按大齐律法一匹之下笞二十,一尺笞三十,十匹徒一年,以上每十匹加半年,罪止三年。
也就是说,单论行贿的话,最多也就是罢黜官职劳役三年,还可找人说情罚钱抵罪,可盗用御赐物,这一个的起始刑罚就是流放两千里,更不消说按情节严重程度还可能抄家灭族了!
送礼是肯定送了,只是八年前,八年前究竟送了史尚书什么来着?张侍郎一头冷汗的抹着额头,指中取出了账本、礼单仔细查看。
金银之物绝对的没问题,关键就在器皿上。先吏部尚书喜欢玉器,张侍郎送了一对玉瑞兽摆设,加之他嫡长孙媳妇三年未孕,因此还添上了一尊白玉送子观音。
张侍郎看着儿子牟定的说:“玉瑞兽是你带回来的。”
“那是在珍宝斋所购,绝对没问题,”张家郎君马上摆脱了自己的嫌疑,京城一流古玩店不可能犯这种错,而后,他突然提高了声音惊呼道,“白玉送子观音是妹妹拿来的!难道?”
这白玉送子观音当初妹妹说是她夫君送的,因自己已经得了儿子正好能转赠给父亲,难道,这是她背着人胡乱弄来的?!
是了,那时候家里境况不算太好,文远也才入学不久没传出才名来,她在夫家还得低调做人,崔承望又是个喜欢敛财的,妹妹何德何能可从他手上得来这般好东西?
“莫非,这是那郑莹之物?”张侍郎惨白了脸,捂着胸口只觉得心头一阵阵发痛。嫁妆,女儿这是挪用的丈夫原配嫁妆!
宗室女有御赐之物实属寻常,并且,除了有圣旨、懿旨的明文所赐之物外其他的在她们眼里都是寻常穿戴摆设,根本不会把这些东西另作收拾给供起来,嫁妆单子中多半并没有详细记录,女儿许是不明出处的胡乱拿了?
白玉观音确实是郑莹之物,先平乐郡王妃一生没得儿子甚为遗憾,因而,她在女儿出嫁时精心装备了各种求子之物件。
这事儿宗室女眷都很清楚,因此添妆时大家也挑选着吉利东西相赠,那时王皇后还未逝世,她所赐的就是这尊白玉观音,所谓御赐之物,自然包括了皇帝、太后以及皇后所赐。也就是说,这物件来历即算是亲眷随手添妆又可看作御赐,轻重全在皇亲一念间。
“这是,窃盗啊,犯了七出!”张家大郎君猛然一锤桌面,妹妹这搞的什么名堂?不仅害自己还坑爹!他转念一想,提议道,“这事儿还得落在崔家身上,王皇后已经殡天,若崔家能说这观音并非御赐之物,不是郑莹的嫁妆只是类似的……?”
“荒谬!兰侍御史既然敢弹劾,那一定是拿到了人证物证,行贿这罪,只能认下,”张侍郎颓然的坐在圈椅中,而后又突然撑起了身子咬牙道,“还可以说只是借予上峰赏鉴!不能承认你妹妹盗取嫁妆,只能是崔承望给的。窃盗御赐之物,这罪名她承担不起!”
张家父子正焦头烂额的想要找出合理的说辞,想要找到合理的理由或代价请崔家配合,崔文远却匆匆赶来,噗通一声跪下哭诉道:“求外翁救我!”
听完这不孝外孙的倾诉,张侍郎差点没吐出一口猩红热血来,连声叹道:“家门不幸,家门不幸!那寒门书生你弄哪里去了?”
“给了些钱财又威吓一顿,撵了他回乡下。”崔文远老老实实的跪着回答。
“蠢货!即做了,怎么不将其牢牢扣在手中?”张侍郎真恨不得一脚给他踹过去,想必,此人现在也不可能在乡下老实呆着了,“走,随我见你外祖去!”
这事情不可能善了,崔家孙子坏的事也不可能只张家来处理,他本就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