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不要喝点什么?我这里只有雪利酒。”
来人的语调熟悉又礼貌,一如分别多年的老友般亲昵自然。
棱格窗半启,沈居沅从怔忪中回神过来,眼前人穿了烟灰长裤、蓝色条纹衬衫,正回头冲她弯弯眼角,转身打开书架右侧的一个普通文件柜。
办公室的绒毯触脚极软,顾景何的脚步无声无息。她离他很近,抬眼就看到柜子里密匝匝的堆满橄榄色的酒瓶。
沈居沅只觉得胃部几乎又要反射性的抽痛起来,凉凉的看他一眼,勉强的笑笑:“顾总不麻烦了,我早就戒了。”
顾景何微露一点差异的神情,好整以暇的提醒她:“可你以前无酒不欢。”
沈居沅脸上的笑意僵住,这阵子总有人提醒她从前,或无心或有意,一再提醒她不管她今时今日如何,总甩不脱从前这个回忆的怪圈。
她自嘲的轻笑一声:“何以解忧,惟有杜康?”
沈居沅摇摇头,冷哼声:“这些都是无用的废话,其实戒酒真的没那么困难,你只需要告诉自己,这世界上,有的事抓住了是完美,抓不住就是残缺。一般灌醉自己醒来后,要面对的还是像昨天一样的烂摊子,太阳照样从东边升起,你随之而失去的还有一天的时间。”
她大脑一片空白,如同早已烂熟于心的腹稿,一路如过山车般顺溜的说下去,宣泄着这么多年的情绪垃圾,且是在顾景何面前,沈居沅不禁皱皱眉,一定是最近程牧行害的她失眠才导致如今的大脑短路,这厮果真害人不浅!
可这与她今天来的目的早离题十万八千里,为了体现自己的敬业又职业,沈居沅双手递过手中的策划书,轻咳一声:“顾总,这是关于沐园开业当天的陈设布景。”
顾景何点点头,低着头慢慢看着她,眼角微微挑起,静默着,没有说话。一时间她只觉得看上去通透敞亮的办公室似乎拥堵起来。
沈居沅伸指抚向左额,那里早就因不自在而开始发痒,顾景何显然察觉到这一点,宛如深潭般的黑眸偏离了她的视线,盯着她纤细的无名指,缓缓开口:“我从来没想过,你会这么早就决定结婚,这么说来,我还欠你们一份礼。”
他将“礼”这个字咬的十分重,身体重靠在皮椅上,蹙了蹙眉,似乎这是一件急需费神的事,话题已扯得太远,她笑的已有些不自然,忙打着哈哈:“顾总,您客气了。时间都过去这么久了,当然不需要。”
顾景何收住笑容,“抱歉,听到你结婚时,我在西雅图,不过我想了一圈,都没有想到新郎居然会是kent。”他语意带笑,将提问拿捏的彬彬有礼。
沈居沅只觉得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地跳,过了好半晌,嘴角勾出弧度,唇角溢出一丝笑意:“很吃惊是不是?也许这就是缘分了。”
的确是两个风马牛不相及的人物,墨毅扬并不是最初的导火索。这大概是传说中的缘分,即使是孽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