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惬意的心情,这一遍无往走的很快,抬眼望去,却不想看到九云出现在白渺峰的半山腰大哥,我错了。
脚步略微一顿,无往便闪身躲到了一旁的山石之后,此刻他不想遇见任何人。
静静吐了口气,无往抚上左脸长长的疤痕。
其实无论来多少官兵,无往都不怕,毕竟画像中的人面本就十分模糊,而他脸上这道伤疤更加淡化了他的长相。只是那个人……对他太熟悉,就算脸上多了道伤疤……无往也自知瞒不过去。
等了许久,见到九云离开了山路走远,无往才重新登上白渺峰。
在看到眼前那一片开得正盛的梅林时,无往有些驻足不前,其实他不是没想过为什么要躲到这里,可他想不通,或许是离天那淡漠的性子莫名地让他感到安心。
踌躇了半天,无往还是迈开了步子,清冽的梅香盈满鼻腔,渐渐让人放松下来。
穿过梅林,便是几间连成一排的房舍。
远远看了一眼,无往还在想要不要接近那里,不过没等他想好,一个清冷的声音便从屋内传来。
“谁在那里?”
“……二师兄。”
同样的对白,一日听了两次,无往莫名嘴角泛起一抹笑意,暂时冲淡了被发现时的慌乱。
屋里沉默了一下,才再度传来离天的声音。
“不是叫你下山么?”
无往想了想,还是不知如何解释:“二师兄,我能否不说?”
屋内再度陷入沉默,离天没有再开口询问,许久,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下山,不要再来了。”
无往退后了一步,可是突然觉得如果这么退却了,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接近这个人了。
他还记五岁时瞒着母妃偷偷跑去找父皇,那个陌生却骨血相连的人无往其实一直很想去亲近,他去的时候父皇正在与将军商议事情,无往听到父皇淡淡的说退下,他其实不想走,但还是退下了。其实无往知道,比他小一岁的皇弟也曾找过父皇,那时候皇弟耍赖不走,最后被父皇无奈地抱在了怀中。无往都知道,可是在那以后,退下,成了他唯一能做的事情,与那个高高在上的皇者,再也无法有父子间的温情。
后退的脚步停了下来,无往看着那离得并不远的门扉,狠了下心,快步冲了过去。
离天安静地将头倚在木桶边缘,湿漉漉的长发披散在肩头,他听到急速逼近的脚步声,然后,门被推了开来。
有少年略带歉意的声音响起:“二师兄,对不住,可是能否让我在这里躲一日?”离天平静的内心突然有些薄怒,这小师弟怎生如此无礼,视线对上那声音传来的方向,眉头微微蹙起:“原因?”
无往其实一进屋子就有些窘迫了,离天赤 裸着泡在木桶里,满屋子的药香飘散着。
素净的脸上一双眉微微蹙起,琥珀色的双眸直直望着这边,明明知道他看不到,无往还是紧张地一手热汗。
“我能否不说?”
离天又恢复那一副淡漠的表情,再度吐出两个字:“下山。”
无往不理会,硬着头皮搬来一张木椅坐下,“二师兄,我就躲一日。”
离天的眉又不易察觉地蹙了一下,声音冷淡:“下山。”
无往干脆不吭声,装起了乌龟,就当什么都没听到。
沉默在空气中蔓延,药桶上水汽蒸腾,一屋子的草药味。
看着离天垂下头,不再理他,无往松了口气,眼神开始有些不安份地偷偷打量着离天。
墨色的长发被打湿,没有了那种飘逸出尘的感觉,却有种别样的美。木桶里的药浴隐隐没过肩头,无往看着离天那白皙的脖颈,和若隐若现的肩头,觉得有些脸红。
二师兄长的真好看……跟母妃一样好看。
时间在沉默中一点点过去,升腾着热气的水开始变得冰凉下来。
“转过去。”离天突然冷淡地开口说道。
无往愣了一下,才明白过来离天是要让他转过去,“好……”
应了一声,无往起身转过身去。
身后有水声响起,淅淅沥沥,无往听得有些紧张。太傅曾经说过,男女有别,却没说过男男有别,于是无往偷偷地斜了斜头。
然后呆在了那里……
离天的身体有种病态的苍白,白的没有了血色,像是要透明一般。可是无往注意到的不止这些,还有那身体上狰狞的疤痕,看上去伤口各异,不知是被多少种武器伤残至此。
无往看着那些伤口,莫名地胸口有些难受。
离天取过一旁的衣袍已经穿戴整齐,无往也安静地坐回了椅子上。
离天在角落的炭炉里填了两块炭,再度转过身来望着无往。
无往只是安静地坐着,仗着离天看不到,静静地看着那张俊美出尘的脸。
离天看不到,可是不代表感知不强,他能感受到无往毫不忌讳的目光盯在他的脸上,可是他早就习惯做个眼盲心盲的人,淡然处之。
不想再多费唇舌赶这个新来的小师弟走,于是也就不再理他,坐到床铺上静心吐纳。
无往也一个人安静地坐在那里,第一次这么长时间,这么仔细地看着离天。
还未到正午,无往的肚子就开始叫个不停,早上本就未进食,如今已过了数个时辰,无往不怕饿,逃亡的时候,他经常挨饿,可是他怕肚子的叫声吵到离天,他明白离天的耳力很好。
在无往与肚子抗争的时候,离天又淡淡开口:“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