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在货车刚停下还没来得及退的那瞬间,许天一的车就迎面撞了上去。
刺眼的远光灯从货车的方向照射过来,刺得她眼睛生疼,前面都是白花花的一片!
她听见尹向然说:“天一,活下去。”
话音淹没在刺耳的喇叭声中,就在要撞上的瞬间,一直坐在身边的尹向然突然间扳转方向盘。
阿然——
回忆在那片深灰色中戛然而止,原本安静地躺在床上的许天一猛然间从床上坐起来,捂着胸口大口大口的喘息。眼睛里布满了细密的红血丝,一如当年流入眼睛的鲜血。
“少夫人醒了,少夫人您可算醒了,都昏迷了三天三夜了。”一道欣喜的女声在一旁响起,接着便是小跑着步子出门的声音。
许天一拥着雪白的丝绸被子靠坐在床头,黑白灰的三色调装修将诺大的房间显得恢弘而大气,是郁诺南在郁家的房间,被子上是他的身上的味道!
厚实的天鹅绒窗帘紧紧地拉拢,掩盖了外面的天光,头顶样式简洁的灯散发出柔和晕黄的光线,褪去了房间里最后一丝冷硬。
外面有脚步声响起,沉稳淡静,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许天一甚至能闻到空气中淡然幽香的茶香,掩盖了鼻息间的血腥味。
陆瑶说的没错,像我这样的人凭什么能得到幸福。用双手捂着脸,那种铺天盖地的血腥味再次钻入她的肺里。
郁诺南进来的时候就看见许天一用双手紧紧的捂着自己的脸,颓然的坐着!
顺手关了房门,脸上一如既往疏离温润的笑,闲庭若步的走到床边动作优雅的将床头柜上一杯温度恰好的白水放到她面前。
平静的语气里没有任何焦急之态,“医生说你只是惊吓过度,醒来了就好。”
“嗯。”许天一抬起头,有些麻木的接过水杯,才发现真的渴得厉害,颇有些狼吞虎咽的喝完了整杯水。
正准备侧过身子将杯子放回床头柜,郁诺南已经非常自然地伸手接过了她的杯子,“小陈已经去盛粥了,你吃了再休息一下。”
“嗯。”许天一点头,郁诺南也不再多留,起身往外面走。她突然抬起头来,看着他的背影,嗓音干涩粗粝,“那......”
“在我书房里。”不等她的话说完,郁诺南便已经知道她想问什么了,脚步微顿,转过身来的时候终于有了淡淡的不忍,“天一,每个人都会有过去,但是这些只是过去,不管有多悲惨多不甘心,它都不能成为阻挡你前行的脚步,你将自己埋葬在过去,可曾想过身边的人,丁瑶、你妹妹。”
他的话像是世上最利的剑,狠心的削掉她心里与那段回忆紧紧联系在一起的腐肉。
“丁瑶在郁家整整守了你三天,没合过眼没进过水米,你妹妹守着你哭了三天,将郁家所有红色的东西都收了起来,天一,你是昏睡过去了,可是留下两个人在为你的不负责任尝尽了苦果。”
这是郁诺南第一次对她说那么多话,在说起丁瑶守了她三天水米不进的时候,他的语气是深沉的,甚至有些严厉!
许天一心里的那根弦被轻轻的波动了一下,丁瑶守了她三天?
房间里的两个人都沉默着,空气在两个人中间流淌也染上了沉寂的厚重,郁诺南抬起了步子,走出了房门。
“天色晚了,你好好休息。”
“你呢?”看到他准备合上房门,许天一忍不住开口问。
郁诺南望向许天一的眸色染上了几分朦胧,整个人却更加的疏离淡漠:“你这几天身体不好,我睡书房。”
他低沉黯哑的声音让她莫名的想起那天晚上,脸色微红,窘迫的拉了拉被子,“嗯。”
门被轻轻的合上,那股清幽的茶香也随着他的离开渐渐散去,许天一觉得郁诺南的周身就像笼罩着一层透明的隔膜,越是靠近,就越是觉得离得远!
小陈端着一碗白粥进来,见到许天一时露出了一抹温暖的笑意,“少夫人,郁先生真是关心您呢,你昏睡期间就吩咐厨房一直熬白粥,怕您醒来饿,等不及现做。”
许天一只是笑,实在想不出什么话来接上小陈的话!
白粥熬得很稠,软软嚅嚅的,有淡淡的盐味。
吃完饭,小陈扶着她躺下,弄得许天一都觉得自己是不是病入膏肓了,值得人这么小心翼翼的伺候着。
“小陈,我没事,不用扶我。”
“这是先生吩咐的,他说您身子虚,要好好照顾。”
看到她躺下,再三确认她没有其他的吩咐,小陈才端着空了的碗出去了。睡了三天三夜,此时躺在床上除了全身无力和头晕脑胀之外,再没有半分的睡意!
她起身,‘唰’的一下拉开窗帘,外面月华如水,温润的光芒投递在修剪精美的风景树上。屋里明亮的灯光也投到了外面的青石板小路上,许天一拉开窗帘的动作太过猝不及防,所以,下面仰望她窗户的人根本来不及躲闪,就这样直直的和许天一对上了视线。
是唐清水。
目光微闪,急忙低下头,步履匆忙的走进了别墅。她眼里那丝落寞隐得极快,但还是被许天一看在了眼里。
视线在周围看过,夜色里的郁家更显得朦胧,从别墅一直延伸出去的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