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个姿态、这个气场委实是令人发慎的。她抖了一抖,很快又重把面目平和下來,云淡风轻的就似沒有过什么事儿一样,只对那宫娥摆了摆手,示意她快些退下。
却被我一拂袖拦住。
“扶摇,你做什么?”兮云蹙眉不解。
自我见到她起她便总是这么一副万事不乱的样子,即便在暗处不动声色的算计我的时候、在害我沒了孩子的时候大抵也都是这么一副讨厌又令人无奈的样子!我倒很有兴趣多看看她噙慌夹乱起來是副什么模样!
“不做什么,只想同昭仪这婢女说说话儿。”我含笑回复,转目再面那宫婢时就是一副冰冷森寒的面孔,“你是馥昭仪的贴身宫娥吧!”
“是。”这副无情无态的清寡模样使她有些慑于我的气场,下意识颔首垂眸柔软一应。
我眯起眸子扫了眼她略起颤粟的手臂,抬手以指尖轻磕住玉碗边缘:“得了,这般的毛燥心浮,难怪伺候不稳妥你家主子!”尾音压着声线猛地一个挑起,见她惶然一嗦之后兀地跪了下去,我顺势向倾烟递了凛冽神光,“去,替馥婕妤好好儿教训教训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宫婢,叫她知道知道服侍主子不周、害累主子喝药进补会是个什么罪过!”
我是诚心要找兮云的不痛快,随便借个由头就能拿她苑里的人杀鸡儆猴。虽然我一个外宫嫔御、且还是个品级低过兮云的婕妤,并沒有资格教训她苑里的人,还是她苑里贴身伺候的人。
倾烟审时度势的机变学得十分好,即便一时不能理解我为什么如此过激,也能够识得我怀着什么心思:“是。”利落一应,便往那已经跪在地上的宫娥身边走过去。
那宫娥看年纪比倾烟还小些,时今一听了这茬正咬着下唇蹙了眉心竭力压抑什么一般。我心知她无辜,可谁叫她跟错了主子又撞见了我?时运如此,也是活该!
“扶摇!”兮云兀地闪身拦住倾烟,转目敛了几分神色,语气比先前添了许多尖锐,“好端端的何苦斗气?今个是你重回锦銮的大好日子,莫不要为一些儿小事招了戾气引了十分不好的气场!”
沈兮云到底是沈兮云,即便眼下我已可谓是站在她家门里向她公然挑衅了,她还是这么一副端然娴雅拿捏有度的好举止。
我引唇一笑,狠戾眸色蹁跹出几点柔媚姿态:“无妨的,妾身不怕。”旋即碎碎叹了口气做颦眉忧虑状,“只是姐姐这般的不注意身子,分明就是这些奴才们的疏忽,却还这般心地仁慈的呵着护着。啧啧。”好整以暇的又一错眸瞥向她身后的宫婢,“妾身可不像昭仪您这般心善,眼睛里是容不得半点沙子!”
“即便是容不得沙子,也不该是婕妤您來动手惩治贱婢!”是时那跪在兮云身后的宫娥似是因得了主子的庇护,胆子突然肥壮起來,甫一扬起头來给了我这一句。
原本我对这宫娥还是存了几许悲悯与抱愧的,时今她这举止虽也不是全无道理,但委实令我生了厌恶!沒急着接口训斥,我转了足步擦着兮云肩膀行至那宫娥身边,略曲身子,铮地一下猝不及防的甩手就给了她一耳光:“本婕妤同你主子说话,哪里就有了你插嘴的余地!”一语锋利。
这一巴掌委实用足了力,以至我自己的手心都时不时一抽一抽的麻麻的疼。我把对兮云的怒气与愤恨全部都承在了这一巴掌上,当着兮云的面儿赏给了她的贴身宫人。
这宫娥被我打得一个踉跄,兀一下跌瘫在地上磕到了前额与唇齿。
“够了,还不退下么!”乌七八浊里兀见兮云转目扬声厉叱那宫人,并不看我,但我知道她心里头那积蓄着的怒气必定已经十分深重。
那宫娥先是经了我一巴掌,后又一听主子如此说,先前那点儿凌厉早已散了干净,扶着地面起了身子行了个礼后,便逃也似的快步退了出去。
我噙笑叹了口气:“真真儿是有一种死,叫‘做死’!哝,还真莫不是自找的?”我笑得随意,知道自个这话是语无伦次了。什么自找的?自找的什么?谁自找的?呵呵,我也不知道。
兮云抿唇将情态敛了一敛,行至我正前方看向我时亦是哀哀一叹:“你心里有不满就对我言明白了,方才这一遭却是何苦!”
她的口吻并无苛刻,也无嗔怪,只是无奈、又含宣泄。
我抬抬眸子认认真真的将目光定格在兮云身上,敛去那些轻薄的戏谑,沉淀了声息看着她的眼睛稳稳道:“我从沒有真正的恨过一些人,或许以后有一些人我真的会恨。但有的人却永远不会,因为她在我心里已连叫我去恨的资格都沒有,我想起來就恶心!”并不是咬牙切齿,相反,言这通话的时候我极是随意。既然那个人她连叫我恨的资格都沒有,自然也就云淡风轻了。我顿声,放缓调子扯得绵长,一字一句,“云姐姐,我希望你不要成为这种人……”一语双关。
恨她也好,连恨都不愿再去恨也罢。有些时候我自己都分不清究竟对她是一前一后什么样的感觉。
但这些已经不重要了,真的不重要了……因为我们,早便已经回不去了。
兮云生波的明眸渐渐变得十分黯淡,我目不转睛的盯着她这双眼睛,这双眼睛里一丝一毫的情态变幻都叫我洞悉的清清楚楚。起初是诧异,旋即有悲恸,再旋即是清浅的不甘与冲动的欲言又止……最后通通都被她压抑下去,变作了最初时的淡然无奇。
“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