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笔趣阁>青春校园>宫·绝吟>第一百四十八话 相拥无言慰圣心
不是我方才曾在他眼底深处瞧到了那一抹遮掩无从的别样,也会被他这副情态彻底的蒙骗过去。

“皇上。”转着足步在他身畔略停须臾,我抬起柔荑,轻轻覆上他手里擒着的那本不知是何典籍的册子,展颜幽幽,“这书卷拿反了。”

虽不曾与他目光直视,但从他甫一颤抖的手指可以看出,他原本就强做出的气定神闲委实是被我做弄的装不下去了。果然是装不下去了,一迟疑之后,皇上十分仓皇的错开目光把书卷倒转了过来:“哦。”又以手指揉揉双目,轻缓道,“太晚了,朕恍惚了。”

眼前的西辽皇者忽然便显得像极了一个懵懂脆弱的稚嫩幼童,似乎极需要一个肩膀可供倚靠,似乎极需要一个可以暂时避开凄风苦雨的安全的保护。

我的心揪了一揪,略有思忖,忽地抬手自他手里将那书卷夺来,又倏然合上。

他被我做弄的一个诧异,依旧慌乱的侧目顾向我:“爱妃,你,你这是要做什么……”

转眸兀地撞进他这一湾如水晶的目色,我这才发现皇上他的眼睛里居然是噙着斑驳泪渍的,居然是微微泛起红波的。又在同时霍然明白了为什么他方才不敢理会我,为什么要以书卷做掩护的把头一直埋下去。他是怕我发现他此时的孱弱,他的帝王之尊至使他造就了这副自苦的性格。

皇上意识到他的秘密被我发现,又忙与我错开目光抬手去揉眼睛:“真是太晚了,朕困倦了。你也早些回宫去歇息吧……”

“陛下。”我轻语打断。

他便真的没有再说下去,只静静定格着,披光着波似一尊白玉铸就的神像。

这一遭为的就是把皇上从浓郁的悲伤之中往现实拉回,这是早在过来之前就已打定在心的主意。我又把心往下横横,目色就势在他身上一路看定再看定:“有些事情过去了就是过去了,人总是要往前看……”

一句话不曾吐完就生生卡在喉咙,上不来、也咽不下。我蹙眉微惊,是皇上他猛地一下一把搂住了我的腰身,把我就势往前框在了他的怀里。

他搂得紧紧的,死死的,似乎那所有经久以来强持着的激烈心绪在这一刻都尽数的迸发了出来,紧密的力道令我渐趋有了窒息的憋闷,腰身也有些依稀泛疼。

皇上是一位至情至性快意恩仇的fēng_liú天子,我明白他此时此刻心里有多么苦,多么想要借一个什么样的势头以滋宣泄。我愿意做他这个心结的突破口,诚然是愿意的,因为我是他的妃嫔,他更是我在往后漫漫无涯的冗长岁月里唯一的不可逆的倚靠了……我迟钝的抬手,手臂僵硬的在半空里停顿须臾,便就势落在了他的肩膀上。然后轻轻摩挲,然后又从肩膀抚上他带着些微凉意的脖颈;指尖起了涟漪,旋即摩挲向上抚上了他的脸、他的眉目。

他把头向我怀中靠得愈近,喉咙里瑟瑟的哽咽啜泣轻轻响起。

这样一个承载着天底下所以韶光的fēng_liú帝王伏在怀里低声饮泣,即便是与他十分不相熟不相干的人也未见得不会动容。我的心猛然颤抖了一下,终于不再迟疑不觉,在他束着冰冷金冠的脑后抱着他的头框在了怀里。

金器与发丝之间触感的落差让我指尖起了涟漪,皇上忽然失声痛哭。

哭吧,哭了又如何?若是这样可以让他好受一点,若是眼泪可以洗刷掉心底里所有的意难平,纵是哭上一夜那也都是值得的……

仔细想想,其实皇上待我也算是极好的。他是皇上,他的顾虑太多,我自然不能奢求他如寻常人家的丈夫对待妻子一样的对待我,况且我也不是他的妻子。

他赐我美名,赐我名分,又曾对我那般的宠爱过,这些难道不是一个帝王对待嫔御应有的极致?却还要他再做什么?

“爱”这个字眼于我们来说太奢侈,我也从未问过自己对他可曾存有爱意,以后也决计不会去问。因为我与他之间、后宫里任何一位妃嫔与他之间都不存在所谓两情相悦的爱。我崇拜他、敬仰他,一如百姓敬仰英雄一般的敬仰他。我是他的后妃,是他的家人。

若能相濡以沫,何俱流年变迁?只是命中注定的,他与我,谁也得不到可与相爱之人相濡以沫一世无虞的苍天垂怜,此生注定是得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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