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才过,温温暖阳将玉华池澄澈流碧的水面,筛洒成一匹光影织就的云锦。清风拂水、雾霭照面,立在池畔,人便有了惊鸿欲飞的飘逸势头。
我敛了一下眸子,就如此一个人痴痴呆呆。
不知被什么心念驱使着来了玉华池,却,亦是因为想见那个人。极迫切的想念,我想他了……
“小主。”恍如碧水贴着润玉一流碧波的清音,清中带沉、又匝着润。
忽听到有人唤我,不由心念一动,隐隐心悸又做弄的我整个人起了惝恍。我心知,是他,是安侍卫。
为什么我每一次来到这秀女宫不远的玉华池,他都会在这里?就仿佛亘古恒常不来不去,一直都在一直都在……真的是夙缘做弄、便要我贪欢一晌?
念头才起,面上便是一烫。我按住心绪。下意识抬手抚了一把侧颊后,旋即微转身。
当然是他。
依旧是与我初见时的那一袭玄紫长袍,腰间束三指宽玉色长带。此时此刻,正沉淀着一张俊美的面,桃花眸不笑时便是带着曲线的两片桃花瓣,颔首敛襟、背靠杨柳,姿态严整却偏生又恣意的很。
心底浅露亦或埋藏着的所有阴霾,在看到他姿颜的这么一刻,便具数都化成了漫空的杨柳杏花风、满世界的胭脂幽芬雨……我心念一缱。
这安侍卫,他可真是我的魔!
“安大哥一直都在这里守着?”不知该说什么,我蹙眉浅问。也是疑惑。
说话时他迎着我前行几步,目色微微闪烁:“也不是。”音声平稳,又分明带着似是心虚的嗫嚅,“只是今天心里烦闷,就过来散散心。”又顿声,“小主呢?”后发制人的反问我。
我面色一慌,局促心起:“我……”一时不知如何回答。不消多言多事,只要看到他便足以令我心虚!如是,嗫嚅好半天都说不出囫囵话。
为了缓解这一时沉寂下来的许多尴尬,我不由转了足髁莲莲的向湖畔水面行了几步,佯作去看风景。
却不想,在玉华池畔修缮平整的细沙边缘,铺陈着一层光滑鹅卵石。我心思正缥缈着,又忍不住时时留意安侍卫,不防便没看清路的踩踏了上去,忽地脚底一滑,柔曼身子竟向池水一下子栽进去……
“小心!”
甫一失惊,未及出口的惊呼声因了耳畔忽起的男子急语,被正正卡在了喉咙里。
不及完全回过神智,我已周身一软、即而整个人绵绵的靠在了安侍卫厚实安全的怀抱里。
说时迟、那时快,便是在我眼看就要跌入池水的那一刻,安侍卫疾步阔行,一把将我拦腰扶住。
四目相对,我盈盈眸波中是未及退却的一抹惊惶、以及突忽顿起的许多羞窘。他一双灿然眸子是一如既往的沉沉稳稳,只是现下兀地浮起一些不可名状的别样情绪。
我的明眸对着他的星目,我的腰身软软儿靠于他厚实的胸脯,他的臂弯环抱触及着我的身段、我纤纤柔荑很顺势的环着他的长颈……相距不过一个怀抱间的咫尺,呼吸湿润、气息相融,两人的姿势一瞬间是极暧昧的。
许是来的猝不及防,此刻竟忽略掉了合该有着的时宜相合。
我眨了一下水眸,有好闻的男子体香随了氤氲水汽漫溯入我鼻息,是鄙与桂花的交融体,甜腻中带着清新,俨如雨后竹林叶间飘散出的沁人芬芳。
须臾后,他忽然别过头去,有些慌神。
我亦兀地找回了合该有着的尴尬情态,半是下意识、半是有意识的推他一把,忙把身子重站好。但足步晃曳,于这一个不经意,自盈盈罗袖里掉出了那首墨迹才干的童谣小令。
宣墨纸倏悠悠无风自翩,在当空打起缪缪胡旋。若一只折了羽翼、几欲乘风又终免不得下降势头的凄美蝴蝶。
来不及有所动作,我慌乱抬眸,刚好瞥见安侍卫目色里滑过一抹轻微好奇。这该是他侍卫一职练就出的下意识,他默不作声,极干练的弯腰便捡拾起来。
“别……”我抬指想拦,终没有快过他去。只看见他一张瓷白泛浅血色的面孔倏然微变。
他擒在指间的小令是我写的,我自然知道字里行间该有多么香艳h然已经遮掩不住,那道不如……不如干脆借此契机跟他言明我的心思岂不痛快?
我霍扶摇虽素性羞涩喜静,甚至已偏着些孤僻。但一旦是我认可并依赖的人,我的一颗心便都会赴在他的身上,性格也不再如平素一般的腼腆,甚至会变得几分欢脱、几许顽皮,行起事来也会是异于常人的几分胆魄。便是如此分裂的性格。
“安大哥。”我语气沉淀,虽心觉自己该是极镇定的,可话一出口我才发觉,自己还是高估了这临阵不乱的从容,银牙不免打起瑟颤,“我的心思……”心潮跟着起伏,似被填满、又似有着巨大亏空。我一横心一咬牙,后半句话言的顺势连贯,“你已是知道的了!”声音不高,一重。
他定不曾料想到,我一个姑娘家居然会将痴缠之意如此言语的直白,况乎我还系着如此一重别样身份?他因俊美过度、而显得有少许阴柔的面孔猝然一粉,错开的目光下意识重落往我身上,才一触碰、又倏然游离开:“小主应当清楚自己的身份。”如我意料之中的回复,并非绝情亦或其它,只是疏落的厉害,“我们不可能。”又补一句,极低,低到嘶哑。
“不,我们可能!”此时我心下里埋藏已久的情绪,其实已经被他调动起来。情念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