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既不打算客气,我亦是针锋相对。和善谁都会,同样,谁也不是软柿子,平白无故便是让人捏的!
“呵。”她娇唇曼勾一笑,面上不见怒色,但因距离不远而能察觉出她那牙关分明是打着颤的,“看來阮才人你服侍了皇上一夜,旁的沒学会,只这一张嘴倒是愈发的锋利起來,跟开过光似的!”语尽讪讪一展眉弯,抬手状似不太上心的拂去肩头一瓣落红。
心念微转,我扬唇启口笑意未歇:“承蒙韶才人你的‘夸奖’!”该着重的字眼自然着重,面色平和着,眼底并着语气一辙的无害与无辜,“我一晚上都在服侍皇上,韶才人这话儿里的意思是……嘴上锋利的功夫,是皇上教我的?”边微侧了侧首凝了眸波深深顾她。
她愣了一下,一时被我堵得接不上话儿。
这公孙酌鸢有一大弱点,便是情势逼在那里的时候她说话往往就不经过大脑了g得数月前我入宫选秀与一干秀女初见,她就因讥我“妄想作那吃天鹅肉的癞蛤蟆”,而被人给拾了短处有意无意的羞辱。
当时她的意思该是损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可嘴一快的说出來就好像我们都争着要去做癞蛤蟆、只有做了癞蛤蟆才能吃到天鹅肉一样,可谓大大变了味道j她才被人说道,说她是把宫妃比作癞蛤蟆,把圣上比作天鹅肉。
同样的,时今她明显又沒过大脑,损我服侍了皇上之后只学会了贫嘴,那意思岂不又成了我这令她大为不喜的嘴上功夫是皇上教的?我回敬她的那句淡淡音腔里含了两层意思:要么便是她在大不敬的贬损皇上;要么便是皇上讨厌她,故而我有样学样的替皇上折损她!
“你……”蓦地一字出口,酌鸢显然解过了我话里的那些个意思,一张花靥已有了些许别扭的温红。
我知她气结,既然事态已发展到了这里,不如一路逼她到底,若能给她一个下马威也是好的不是?故微挑了眉弯,继续有意薄嗔她:“韶才人说话儿如此的精简,可是累了?”复抿唇啧声,边抬手整整耳畔一缕碎发又慢条斯理道,“这可不该。若是累,我可比韶才人你累了许多呢。昨个晚上我服侍了皇上一夜,韶才人你可是守着孤榻歇息了一整夜呢!莫非还沒睡饱不成?”这话说的重了,也有些直白了,甚至我觉得有些不知羞赧的。毕竟那闺房里的事情挂在口头上,这……我有些时候亦是率性,脾气上來也是有得说沒得道的忘了分寸。
不过还好,毕竟我对着的是与我同份位的酌鸢,毕竟好应付。若是哪一宫的高位,莫说必然抓着我的字句不肯放过,我也决计不会显现出半分可供人拾短的做派。提防还不够呢!
这席话无非在酌鸢正渐涨的心火上,又添一把干柴。她兀地把眉心一敛,似笑非笑的对我一个睥睨:“阮才人好兴致的兜转,我可沒那空子随你兜这些个无谓的圈子!”她忽凑近我几步,面上止笑,目噙冷森,牙关咬得瑟瑟,语气兀地压低,“你以为你承了一次宠,便有了资本?”神光里划过一抹凌厉狠绝,有些与梅妃相像,“你我同为才人,摆得什么臭架子!自以为是的粗鄙不堪的东西!”
她冷不丁拉下了语气与面色,这转变是突兀的,沒防就也把我心里头那通火气给勾了起來。
分明是她几次三番同我为难不说,眼下这事儿也是她一大早泼妇般的來我苑里撒泼,现下又反对我横眉冷目的谩骂,真是好生沒有道理!
有一个词是这样说的,“先礼后兵”,直白了说就是别给脸不要脸!
恼不得噙着同样冰冷的目色抬眸看她,刚欲撂下几句狠话,这时倾烟忽地拉了一把我的袖摆。
下意识抬目,随倾烟目光的引领而一路看去,见一紫衣公公带两个随侍的一路进了苑门,稳步向我这边儿走來,是那日在御龙苑里见到过的、也是昨个晚上跟着进來伺候了一阵的,皇上身边的那个公公。
我蹙眉边在心下忖量这公公的來意,他已看到了我,远远儿便对我扯开一个奴颜媚态的笑,脚下足步愈发加快。
思量间他已行至了我身前,对我一个弯腰拘礼:“恭喜阮才人了!”并沒顾得上招呼酌鸢,话才出口便见他又有意的抬手轻拍了下自个侧脸,“哎呦,该打该打,瞧奴才这话儿说错了不是?是阮美人!”
“阮美人?”我心惶惑,余光见酌鸢也面露不解、同样那目色也很不好看。
“可不是么?”这公公恢复了方才的稳沉行事,边皱了皱眉头压低声线,“美人主子,还不领旨谢恩么?”
一语惊醒梦中人!我顿然明白了什么缘由,忙后知后觉的落下身子行礼叩首。
酌鸢亦晃过了神來,忙也落身跪下,不敢怠慢。
果然,那公公自宽袖里取出一旨明黄,扬了声腔将那喜讯报得字句铿锵:“锦銮宫才人位霍氏扶摇,秉性柔嘉,持躬淑慎,礼教维娴,甚得朕心。晋为正六品美人,仍居锦銮宫慕虞苑,钦此----”
我又一匍匐,扬起声线带些隐隐颤抖:“霍氏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公公忙不迭的将我扶起來,自然又说了一干不绝于耳的恭维之词。
一切一切來得突兀,让我忽生一重恍然如梦的奇妙错觉。自嘱倾烟取银钱依了规矩打赏了公公,他却先不接下,而是直了身子溢着可掬笑容又高声道:“皇上赏阮美人妆缎狐肷褶子一匹,八团喜相逢厚锦镶银鼠皮披风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