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岁,你大可收回遐想。紫宸与明珠曾是莫逆之交,她死前所托,就是让紫宸照顾她的女儿,紫宸自然不会怠慢,会为明珠的愿望倾力而为。”
语速平和,虽说这里有听起来挺泛滥的,但从他口中说出来,却莫名的让人想要信服。
他所做的,就是一个长辈所应该尽的责任。但不知他是真的没有察觉,还是自己想多了,竟然觉得,紫宸是想取代凌辰立这个当父亲的人的职责。宸帝微微眯了眯眼睛,心中反复念叨着,主婚,主婚……
纱幔外的风景一片绚丽,波光粼粼的湖面上映着落日,天空中的色彩也在不断的变化着。
陷入沉思中的宸帝察觉身边男子站起,那背影挡住了他的影子。
“紫宸!”
“万岁想问的,紫宸都知道。但现在时候未到,紫宸也不能逆天而行,只能告诉你,易安凉是在二十多年前,被丢在天山上的,后来被道观里的人捡了回去,收养。至于恪王的腿……其实是可以医治的,为此那孩子还曾求过我。”
那孩子?宸帝立刻想到了凌姿涵,目光一敛,看着他的背影问:“你答应了!”
声音里沁出一丝喜意,似乎是很开心。
不想紫宸却摇了摇头,依旧背对着他,轻慢平缓的说:“没有。”
稍顿,他抬起下巴,朝天空中即将沉入夜色的夕阳看去,又补了一句,“若要救他,她很可能会因此丧命。我让她慎重考虑,不希望她做出这种没有把握的牺牲。”因为她是,他的……
心口猛地一窒。
映着天空霞光的眸子中闪过一抹黯淡的神色,转即又陷入那无波无澜的寂静中。
宸帝为之一怔,竟然是如此大的代价?一时之间竟然也懵了。
他抬起左右手,垂眸看着,左手抓一抓,又换右手蜷缩了几下指尖……一边是自己骁勇善战,且最为宠爱的儿子,一边是旧识故友之女,儿子认定的准王妃。作为一个父亲,他对孝诚皇后深爱不已,对她留下的这个儿子更是深感愧疚,但作为一个帝君,对与那个已经对不起过一次的故友明珠,对她留下的孩子就更是难以再度下手。
陷入两难之中的宸帝,抬头看了眼已经走到了亭子边缘的挺拔身影,淡淡的问了句:“若是你动手,两条命都保住的可能有多少?”
“渺茫。”即使是他动手,作为解毒剂的凌姿涵,还是要到鬼门关走一趟,而他没有这个把握,可以保证她有这个意志力,熬得过那一关。
而且,他认为,这不值得。
“若她答应了呢!”宸帝又问了句,只觉一阵湿热的湖风袭来,转眼四下看去,亭中已经空了,那轮银灰色的身影已经踏水离去。
但他悠远迷离的声音,似乎因为从远方传来的缘故,变得更为飘摇,好像从天边传来一般。而那明明浸透着优雅从容,与豁达温和的话音,落入耳中,却格外的铿锵有力,好似判官的判决——“命该如此。”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他还真是潇洒。”摇了摇头,宸帝看着那飘摇的纱,纱外早已没了他的身影,而他的到来并没有替他点去烦恼,理清思绪,反而让他脑海中的那些疑问,更多了。
易安凉到底是不是皇后的同胞兄弟?凌姿涵那丫头与国师到底是什么关系?还有,那丫头为了轩辕煌,是能够做到那一步呢?
看着人影离开,原本守在桥上的齐德海走到了小道场外,恭敬的唤了声,“万岁爷。”
宸帝回过神来,“何事!”
“万岁爷,皇长孙身边的瓜公公,说有要事一定要见万岁爷。”
“岽鹤身边的那个老家伙?传他过来……”
次日一早,凌姿涵刚起床就听外头嘈杂一片。
“是有什么事儿?外头闹成这样!”坐在梳妆台前,凌姿涵一边抹着茉莉膏,一边问帮她梳头的流云。
流云抿了抿嘴,似乎有些不好回答,一旁给她挑选衣服的静好倒是笑了起来,她朝流云递了个暧昧的颜色,努了努嘴,就打开了话匣子。
“还不是昨儿流云姐姐调皮,超额完成了小姐的任务?不仅给了那王八没脸,还把从我这顺去的一点香粉全孝敬到了那王八王爷身上校园全能高手。啧啧,现下无病无痛,就是浑身痒痒的狠。这样换了别人,怕是在床上躺着叫唤都来不及呢!可他倒好,为了美人儿,真真是什么都豁出去了,居然带着一帮人,送了聘礼上门。豆蔻一早上还没来及出门,就被他带着一群看门狗给拦住了,说什么都要见到流云姐姐,还说流云姐姐就是他的良药……”说完,又娇嗔的看了眼流云,嗤嗤的笑着。
“现下还在门外?”凌姿涵挑眉。
其实,她也不是很明白,这八王爷为什么非要去流云。按说,流云是有美色,只是流云生性沉稳,若与静好豆蔻再一处,就会脱线的那两位美人更具活力与魅力。而这种求亲的以往也不是没有过,只不过她都会留下流云,与那人自行处理。一般情况下来说,被流云那么一顿以“比武招亲”为名的讨打之后,那人也就会死心了,决计不会向这位王爷似的,还敢来要人。
凌姿涵闭着眼睛,想着种种可能,最后归结为两个,要么,八王爷是个受虐狂,就是喜欢被调教,要么,他就是有什么不得不要的理由。
可这理由,又会是什么呢?
梳好了头发,外头还在闹腾。
“啪”,凌姿涵重重地放下手中的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