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这个女人无心?
她只是从不在乎与她无关的人、事罢了。
喟叹间,安凉的脑海中突然闪现了一道模糊的人影,明艳、倔强,令他不觉莞尔……
屋顶,银灰色长袍的男子立在屋脊上,浅浅月辉笼罩着他,仿佛将他融入了月色中。转身,即使在寒凉如水的夜色里,他似乎多年未曾有过半点变化的姿容,依旧是那样的美妙绝伦,出尘入画。
如今在这月下,到让她想到八个字——万般风华,日月同辉。
缓缓走来,衣裾翩翩。
银灰色的身影似乎根本不在屋脊上行走,而是在平地上那般自如。
而走近了,你会发现,他清贵的脸上永远带着静谧的笑,一双如海深邃的眸子无波无痕,无欲无求。他的气质,不似轩辕家族的王者尊贵,不若暝幽的神秘诡异,也非安凉的慵懒莫测,而是一种近乎完美的优雅。总有种不同于红尘世人的隐者高贵,温润入江南水墨的眉眼间透着对万物的怜悯,好似看破红尘,却又身在俗世,自然的超脱,令人心甘折服、崇敬膜拜。
这就是他们所认识的“先生”。
没有名字,也记不得是什么时候开始认识的了。好似从她记事起,记忆中每年的某一天,他都会出现,但总是说几句深奥的话就离开了。
“先生,又见面了。”
“嗯,又见面了。”走到她身前,如仙似神的男人停下脚步,宛如长辈般的注视着她,嘴角噙着一丝怜惜。
他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少女,如火身姿是那样的迷人,但在他眼中,却化作一声无声的轻叹。难道这就是命吗,即使……还是躲不过啊!
负手而立,逆着月光,他的笑始终是淡淡的,眼中却连一丝情绪都没有出现过,但那悲悯世人的感觉淡了许多。
“决定了吗?”他忽然问。
凌姿涵微微闭了下眼睛,睁开,纯粹的眸中没有邪恶,只有坚毅。她微微颔首,算是回答了他的问题。
男人少顿了下,睿智的双眸朝她扫来,仿佛不经意的看了眼,却叫凌姿涵站的更为笔直,神色也渐变郑重。
他好似能看透一切。
无声叹息,他缓缓转身,看着京城的方向道:“我记得,去年在北燕的时候,你曾和我说过,不想问世事,不想惹红尘。当时,我以为,你当真不问世事,原来并非如此。”
是因为那个男人吗?
那个世人眼中恶魔一般的存在。
闻声,凌姿涵朝着他的方向看了眼,轻声道:“我虽不欲问事,事却总要来找我。先生,我违背了约定,但,在我来京之前,就已经做下了决定。我要亲手卸下命运的枷锁,我不能被生死的恐惧控制一辈子。因为……”转眼看着远处,凌姿涵深吸口气,重重地吐出那三个包含期待与苦涩的字——“我想活!”
男人的背脊几不可察的颤了下,他似乎感觉到了她心中那活下去的愿望有多强烈,同时,他也想起了来的路上,安凉对他说的那场血腥之灾。
也罢,她本就该高飞的。
“我记得我曾说过,‘你本是鸿鹄,怎可做燕雀’,还记得当时你怎么回答我吗?”
记得,她记得非常清楚校园全能高手。
“记得,‘燕雀非鸿鹄,安知鸿鹄之苦?相反,鸿鹄又岂知燕雀之乐!’先生,若有机会,我还是希望只做燕雀。”
她想到了自己和轩辕煌的约定,等卸下了所有的包袱,她就会走,和他一起,不求锦衣玉食,但求吃饱穿暖,平安幸福。
并肩而立,话音落,两人就这样沉默的站着。
许久,男人淡淡的叹息声传来,有些惋惜,却又充满了无奈。
转眸,他看着凌姿涵的侧脸:“不要再和命抗争了,孩子。”
“先生,有必要每次都提醒我,我的命吗?”凌姿涵莞尔一笑,但这笑有多惨白,估计只有他能看得见吧。
“这是命,是你的业。孩子,你身边如今藏龙卧虎,但京中局势混乱,你若能保住身边人,孜然一身的独立出来自然最好。若必要时,我会助你一臂之力!”他的声音悠远动人,好似从天边传来。少顿,他又看了眼凌姿涵,背过身道:“罢了,再送你一句,勿要一人扛起所有的苦恼,孩子,你已经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了,偶尔也让他们帮你分担一些吧!”
银灰色的身影一闪而过,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却是那样的潇洒自如,不染俗尘半点。
凌姿涵坐在屋顶上,看着那离去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缓缓抬头,她仰望着天空,反复思索着先生的话,心中有了个决定:韬光养晦,暗中行事。
次日,亦如往常,一大早凌姿涵就去给太后请安,并与轩辕谦及太医一同给太后会诊,确认明日太后可以动身回京,这才离开太后寝宫。
但在出去的路上,又撞见了太子。
这几日,太子似乎一直在变着法儿的和她搭话,哪怕是闲索的几句问好,他也会拖上很久。这让凌姿涵很头疼,若是前几日,还有夏夏在,好敷衍,可今天刚好夏夏被斐扬给叫去了,她又和这太子撞了个正着,真是……诶!
“凌小姐又为太后请脉,真是辛苦啊!”
“臣女见过太子。”凌姿涵微微福身,然后用极为规矩,却刻意疏离他的语调说:“臣女刚刚为太后请了平安脉,太后凤体寒症已控制住,明日可以回宫安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