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消息的凌静寒很快便回宫了,比她预想的还要快得多。
他见到她的时候,她正按照兰双说的,举杯在桌前洒下三杯酒,以敬那些被妖娆害死的人们,一怕他们的灵魂从山下飘上来闹事,二是觉得实在过意不去,为了她的事,却把他们害死了。
文妙抬眼看向凌静寒,她满月的歉意无法传递,因为凌静寒根本就不在意这些事,比起死了人,他更担心她。
“妖娆,你是心情不好,还是他们待你不好?”静寒上来就拉着她的双手,关切地问道。
文妙上下打量着他,静寒身上既没有伤痕也没有血迹,他的表情除了关心更看不出别的,因而也无法知晓他们到底在做些什么。文妙退后一步,心里的歉意挥之不去。“我没有心情不好。不过还请你把他们撤走吧,免得再出类似的事情来。”
静寒犹豫了片刻,他清俊儒雅的脸蛋布满愁云,握着她的手也紧了紧,“我若把他们撤下,你真的不会逃走吗?妖娆,你知道,我很想你留在我的身边,我不会让你走的,如果你会走,我宁愿哪里也不去,就只守着你。”
如果她不会每时每刻都想起云暮容受过的伤,如果她不会想起云暮容欲言又止的“喜欢”,如果她对凌静寒有几分感情,而不是对他的痴心如此漠视,她也许会说“好的,那你就守着吧”,可面前的男人喜欢的是池妖娆,一生也不会改变,然而池深爱的妖娆却一心一意要他“还债”。
文妙既不想害死他,也不想他为了不是妖娆的她而这么痴缠,但这并不容易。“我会留在这里的,累了,我要睡了,请你先回吧。”
静寒显然对她的冷淡很不满意,可是,他的脸上并没有露出比犯愁更糟的表情来。“妖娆,你为何总离我那么远,从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即使你就站在我的面前,可是你的心到底在哪里?”
文妙侧头,不去看他的脸。这么暧昧伤感的话,她并不想听,“小寒,趁我还没有生你的气,请你快出去吧。”
“是么。”凌静寒点了点头,脸色肃然,一股反常的寒气腾然而起,“是在他那里,是他。哼,你做这种事让我回来,说会留在我身边,其实都是为了不让他被我杀死吧。妖娆,池妖娆,云暮容他什么时候开始对你那么重要了?六夫皆妖!”
想让他快走,那纯粹是为了他好,如果等下真的池妖娆出来了,还不知道又会出什么事,尽管她毫不明白妖娆为何有本事挤走她的灵魂。“小寒,你没必要这么做。我说过的,如果你愿意放过他,我留在这里一生一世又有何妨。可你为何不听我的?是你变了。不是我。”
“留在这里,你就会喜欢我了吗?”凌静寒女孩般俏美秀气的脸已然有了怒意,看上去让人心中有些胆寒,“你不喜欢我,你从一开始就不喜欢我。当初你说要去诱骗云暮容,其实你根本就是喜欢上他了!从我们还是青梅竹马的时候你就喜欢上他了!”
文妙心中微震,他们是青梅竹马?那么说,若不是遇上池家事变,原本云暮容跟凌静寒本该是感情深厚的朋友,而非如今互相置之死地的仇人。
池妖娆,这都是你自己惹的祸,为何让他们斗成这样,你还要掺一脚乱。我林文妙决不允许,就算静寒真的变了,我也不许你这样待他。
“我没有喜欢云暮容,这点你就算问他他也会给你同样的答案。不想你伤害他,是因为讨厌你做没有意义的事情,他没有伤害池家,也没有夺走我,你却让你曾经的朋友不停受伤,还打着为了我的名号,岂不是很可笑?”文妙甩开他的手,她现在不害怕静寒动粗了,她又不疼,怕什么说狠话。
静寒似乎也被她的话惊了一下,怒色稍有缓和。但他没有说话,甩手跟门外等候的糜叶离开了。
他们就这么匆匆的来,匆匆的去。
在古代明明没有什么事情可做,他们却把自己弄得好像很忙碌的样子。灭门的事不过是个借口罢了,他是为了妖娆而对云暮容充满恨意。现代虽然是法制社会,但很多时候人们仍然为了感情的事你争我斗,打着各种各样的旗号,其实都是为了自己,可笑,这道理竟千年不变。
待他们离开,文妙便让兰双备好洗澡水,准备洗漱就寝。只要她和凌静寒不接近,妖娆就没有机会伤害他。只要凌静寒不下山,不亲自与云暮容打斗,暮容就不会受更重的伤。
所以她要做的,不过是牺牲自己的生活这么简单,不过她一直都想借机逃走,不乐意接受这个最后方法罢了。
兰双去备热水的时候,雪衣女子却去而又返。
跟文妙预计的差不多,送走凌静寒之后糜叶肯定会回来,因为桌上的书简,她是知道那个东西的。
可糜叶才一进门,她腰间那把银闪闪的宝剑便脱鞘而出,直指文妙心脏,“你别太过分了。”
文妙不紧不慢,脱下最外层的纱衣,身上的伤口依然夺目,她不知道这些伤什么时候能消下去,但她至少明白,没有谁会喜欢她这些丑陋的伤口,即便面前的“妹妹”也一样。“不要再用剑指着我。我是你的姐姐。”文妙轻描淡写。
她要把池妖娆从这个世界彻底挤出去,她不是游魂野鬼,她已经是这个身体的主人了,不会再排斥,不会再拒绝,不会再害怕。
比起刚来的时候,她的眼神变得平静多了。“东西就在桌上,但对你来说真相不是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