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四,一大早,除了那些摆摊做买卖的,或者是连夜赶路的人之外,也就是这些需要上早朝的大臣们早早地起床了,如今已经立秋之后快有一个月的功夫了,白昼也是越來越短,夏日之时,一大早就起床,天却已经是有些微微发亮了,现在,当真是可以称得上披星戴月了,走在除了他们几个就根本沒有别人的京城内城大街上,赶往皇宫上朝,來是说还当真有些怪异的感觉。
不过今天,这些等在午门之外的人,全都在议论着什么,而且声音并沒有向往日一般可以放低,只是用着平常的语调说出來话。
其实仔细说起來,也不是什么事情,明儿个是中元节,中元节又称作鬼节,不过不管如何,这都是个节日,除夕、清明、重阳、还有就是这七月中元节,都是中国历來传统的祭祖节日,虽然说这中元节,自从唐、宋之后也越來越是平民化了,但是这并不意味着皇家就不过这个节了。
而且,今年的这个节日有着很特殊的意义,一來,今年是先皇朱载垕驾崩的第二年,即便碰上了这种需要祭祖的节日,那么自然是要好好的过。
二來,今年也是朱翊钧坐上皇位之后,正式启用万历这个年号的第一年,也就是万历元年,这种事情,他这个做皇帝的自然又是需要一番祭拜之类的。
虽然说祭祖这种事情,自然是不能用热闹來形容的,不过这一次不光是皇家,朝中的大臣们也是要跟着一块参加的,甚至于有诰命在身的夫人也要到场,这都是规矩,所以说,这一次即便是不能用热闹來形容,那也绝对是声势浩大的。
事实上,虽然说明天才是过节的日子,不过就连李太后本人对此都是非常重视的,于是,宫里宫外的,实际上从昨天晚上就已经开始布置了,如今就连这些大臣们站在午门外,虽然这里还沒有什么装饰,不过却也能够看得到宫中的太监宫女,包括侍卫在内,全都是在忙里忙外的,大都是在搬运一些东西。
说到这里倒是得提一提了,那就是如今皇宫中的用度,当真是不差钱,随着大明开了海禁,朝廷收了商税,这国库丰腴了,皇帝的内库也自然是丰腴了,虽然说朱翊钧这个皇帝的内库绝对是比不过国库的,不过却也差不了多少了,毕竟如今,朱翊钧跟张凡是在“合伙”做买卖,这钱绝对是不会少赚的。
虽然说,为了减少麻烦,朱翊钧并沒有露面,也沒有挂名,虽然说,为了减少麻烦,即便是那些人千方百计地推脱,张凡还是让人将税银都缴了,不过即便是如此,他们所赚的银子也决计是不会少的,就拿今年來说吧,王喜亮一行人回來,盘点之后,除掉那些货款的本钱以及用在出海和保养海船上的费用,净赚就有上千万两白银,而这千百两白银当中,有六成是朱翊钧的,也就是说,这一年的时间,朱翊钧内库的收入,就抵得上以前大明朝一年国库的收入还要多出两百万两白银。
有了这些银子,即便是再过贪财的朱翊钧,却也觉得有些乏味了,这一乏味,用起钱來也就是有些沒什么心思了,显得铺张了一些,就拿这一次中元节的祭祖來说吧,往日这种事情大都是由皇帝的内库跟国库共担,毕竟这虽然说是皇帝去祭祖,但是怎么说,这也算是国家大事,而有的时候,拮据至于,皇帝就不出钱了,全都是由国库來出银子。
不过这一次,朱翊钧表现的大气无比,钱全都是由内库拨出去的,而且,往日,这种节日,所耗费的银钱最多不过十万两,那也已经是顶天了,而这一次,朱翊钧的口气当真是不小,也不知道他是不知道还是故意的,张口就拿出來十倍的价钱,一百万两白银,來办这件事情。
这听起來简直是有些不可思议,而且就算是一切都按照最高标准來办,所用的一切,哪怕是悬挂在城墙之上用作装点的白布都是上好的丝绸的话,可是这也不过是两天准备的时间,两天之内要花掉这一百万两,而且还要都用在地方,这还当真是件难事呢。
当然了,这么大一笔银子,这么两天的时间,若是说沒有人想要做什么手脚,中饱私囊的话,那倒当真是有些不可思议了,不过朱翊钧自然是会防着这一手的,他将张居正的《考成法》就放到了这里來,凡是要购买什么的,都需要事先记录,由于时间很短,所以查证还要等到之后再说,这么做虽然有好处,毕竟下面那些人也都是知道了这《考成法》的厉害之处,敢暗中伸手的人当真是沒有多少了,最多就是那些回扣,不过这么做最重要的印象,就是耽误了不少功夫,搞的如今是人人都慌慌张张的。
而这件事情,实际上知道的人并不多,并且一开始,就连张凡都不知道这件事情,还是李太后得知了之后,心里面有些担心,让人将张凡唤了过去,说起了这件事情,李太后也是心中担心,朱翊钧这么小的年纪,在这种事情上面就如此会铺张,她担心朱翊钧将來亲政之后,会不会做什么更加离谱的事情。
而张凡听到了这件事情之后,自然也是有些担心的,不过他并沒有担心多久,也就释然了,距离朱翊钧亲政,少说还有八、九年的时间,这八、九年的时间,朱翊钧能够如此浪费的机会实际上并不多,甚至于,李太后可以吩咐他一句,一切从简,不要太过铺张,那么一來朱翊钧自然是不会不听的。
而这八、九年的时间的作用,还不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