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辰刚好,凌展躲在马厩暗处等了没多久。只见远处隐约的人影轻身碎步得向这边移动过来。
楚营夜间守卫亦是森严,但此时非战况紧张时期因而稍有懈怠。三班一轮减少一次,要避过巡逻也非难事。
随刘邦前来的只有张良樊哙,其余随从人多眼杂暂时留在楚营之中。凌展答应他们会在天亮之后将他们放出,毕竟项羽的目的只是刘邦,杀些无名小卒泄愤向来是他所不齿的。
“虞将军…你跟我们一起走吧。”刘邦上马后,回头盯着他郑重得说。
“我走不了…”凌展惨笑一声:“这里,有我最重要的人。”
“今日大恩,刘邦铭记在心,他日定当衔环结草。”
客套的话在这么紧张的境况下显得多余累赘,凌展点头示意他们快走。西侧门的小路上守卫每隔半个时辰巡逻一次,天亮之前如果不能顺利通过则会被晨起第一班队伍抓个正着。
可有时万事俱备后东风不给力,偏偏在这么紧要的关头,秦晓遇出现了。
“凌展?你真的在这?”秦晓遇尚未把目光聚集在乔装成楚军模样的三人身上。
凌展心道不好:听她这话的意思敢情是专门来找自己的?
“我去帐中找你,听侍从军士说你往西侧营这边来了。”秦晓遇这才注意到其他三个人:“这几个士兵是怎么回事?”
“我带他们巡营…新兵,不懂这边的规矩,项王吩咐我指导一下——”凌展编起瞎话来面不改色心不跳,但逻辑上还有待提高。
“你在汉营这么久…前天才刚回来——”话中的破绽大过天,秦晓遇显然不相信:“让你带领巡营?你分得清东南西北么?”秦晓遇举着火折就要往三人脸上去照,然后嘭的一声闷响,她两眼一翻直挺挺得倒在地上。
“子房兄!”凌展见张良出手寻如闪电,手中的半块砖头还滴着点点鲜血不由得心疼紧张:“你下手也太重了吧!”
“实在是得罪了,子房不得已出此下策还请主公见谅。”
“罢了,”刘邦摆摆手:“阿娉她即己嫁作项羽…便只能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凌展抱起秦晓遇,心里一百个不爽:当初还不是你为了自己的事业把她送去和亲的!
“属下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樊哙看着昏迷的秦晓遇,咬着嘴唇道。
“都什么时候了,但说无妨。”
“总觉得大小姐跟以前不太一样…”樊哙试探得小声道:“似乎…似乎…真的嫁夫从夫,尽心尽力得辅佐项羽…当时鸿门宴上,我就觉得…”
“觉得她对项羽的关心担忧远远超过了我这个做父亲的?”刘邦扶了一把胡须道:“也难怪她,毕竟是我对不起她。”
“你们快走吧,时候不早了。”凌展催促道,这种事最忌讳夜长梦多谁知道一会又跳出个什么人来搅局。
“我们走了,你该如何自保?跟我们一起走吧…。”刘邦劝道。
“我不能走…”凌展摇头道,其实在他心里已有了最坏的打算。既然身为虞子期,身份和立场就已被严格的束缚了,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他必将作为楚将在这场内定的史诗里和稀泥。因为这里是他最心爱的女人的家,她在哪,自己就在哪。
“你不会…杀了阿娉来灭口吧…”刘邦脸色变了一下,但在漆黑中看得不明显。
靠,亏你想得出。凌展心里叫骂:“她就是我留下的原因,我如何会伤害她?”他轻轻拂过秦晓遇额前一丝刘海:“放心,我有办法说服她,也许有一天我会带她回来。”
刘邦点点头,凌展的话他不知听明白了多少,但再不走就真的来不及了。
“凌兄弟,”张良勒住马对凌展说道:“子房有一件事相求。”
“请讲。”
“求凌兄弟保阿黛周全,子房答应过犬子她,有生之年要让她见到不疑长大成年。”
凌展心头一震,望着刘邦绝尘而去的背影心里将他骂了一遍。自己老婆还被扣在彭城当人质呢你好歹问一声啊!
“子房兄放心…小弟自当竭力。”凌展嘴上这么说,心里慌张打鼓:竭力个屁啊,你们当我是哆啦a梦啊!有那么神通广大还用得着步步惊心么!你他妈打了我的女人我还得救你的女人,天下之大有这么没理的事么?算了,老子当年也拍了你一板砖,就当晓遇替我还了。或者说晓遇当初也拍了樊哙一板砖,冤冤相报的…。
凌展横抱着秦晓遇往回走,再胡思乱想下去天就真的亮了。
才回营没多久就见主帐外戒备森严,兵士严阵以待。凌展把秦晓遇安顿在自己帐中,虽然这行为无异作死但眼下实在没有更好的办法。他拉住一个士兵询问情况,才知道是昨夜刘邦不辞而别,项羽正在对龙且大发雷霆。
凌展暗笑,看来范增给的药效果不错。但这种幸灾乐祸的状态延续不了多久,他明白项羽很快会找到自己这里。
床上的秦晓遇轻声呻吟了一下,凌展只觉得浑身酥麻一般即便他折腾了一夜没睡。但他必须把全身的血液从下半身挤回到上半身,因为如果不把这个谎话圆清楚且不说私放刘邦的罪,光被发现秦晓遇带伤躺在自己房里就已经足够他喝一壶了。凌展先帮秦晓遇头部的伤口处理一下,话说张良就算知道秦晓遇不是真正的刘娉也不该下手这么重啊!半指宽的伤口鲜血止都止不住,凌展把张良骂个半死。他处理好了秦晓遇的外伤又吩咐侍从取了一碗热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