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幕被一道闪电撕裂,持续了数日的低气压终于转变成了滂沱大雨,安德鲁斯看了看窗外,停了笔,按下桌上的通讯器,“oiselle还在投资中心吗?”
“是。”
安德鲁斯微微皱眉,起身离开办公室,向楼下走去。
时近深夜,投资中心里仍然灯火通明。留在座位上的工作人员皱着眉头盯着电脑屏幕,拿着文件穿梭于各个功能区的主管形色匆匆,他们注意到了安德鲁斯的到来,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停下脚步。
整个投资中心,都弥漫着紧张的气氛。
欧洲的金融异动已经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三大家族的产业或多或少都受到了影响,但以受损程度而言,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是群龙无首的勒法夫瑞明显更多。所以,oiselle继任族长之位后的第一件事,便是亲自驾临投资中心坐镇。
安德鲁斯交出了指挥权。
如今已是第七天的深夜,整整一百六十八个小时过去了,她没有离开过投资中心一步。
勒法夫瑞的处境却没有丝毫起色。
“oiselle。”安德鲁斯站在办公室的门口。
她将视线从桌上的笔记本电脑里收回,抬起头看向安德鲁斯,刚刚“大病”初愈的她,脸色明显有些憔悴。
安德鲁斯直视她的双眼,“您打算怎么办?”
她低下头,缓慢的眨了眨眼,似乎在消化他的问题,须臾后,她将笔记本电脑的屏幕转向他。
华尔街证劵交易所的实时报价,在屏幕上不断的跳跃刷新。
由汉密尔顿发起的这场金融战争,已经在欧洲肆虐了数月。
凭借着非凡的关系网与财力,汉密尔顿强行收购了许多原本属于勒法夫瑞和罗斯柴尔德的产业,群龙无首的勒法夫瑞一直选择被动抵抗,不明真相的罗斯柴尔德却选择迎战。
对勒法夫瑞应战。
在两大家族的夹攻下,勒法夫瑞在欧洲的产业遭遇前所未有的重创,无数的金融公司和实业被迫关闭,或宣告破产,至她清醒时,勒法夫瑞的欧洲分部基本上只剩下一个空壳,而汉密尔顿,正借着勒法夫瑞的壳子,对罗斯柴尔德发起了新一轮的攻势。
奇妙的是,三大家族在这场持续数月的争战中,极有默契的不肯踏足华尔街一步。
她不知道原因。
但有一个人猜到了。
“泽维尔能够加入罗斯柴尔德家族,是因为罗斯柴尔德需要他替他们完成一个计划。”她一脸冷漠的道,“计划的主旨便是通过金融市场的异动,对三大家族的格局进行重新分配。但是很奇怪,已经被完全授权的泽维尔被郑重的告知,有一个地方,他绝对不能动。”
安德鲁斯的嘴角微微一紧。
“两年前,那个计划因意外破产了。”她把玩着手心里的电子芯片,缓缓抬眸,“但是泽维尔对计划进行了完善,并且交给了我。”
重启“猎人计划”的人,是她。
“华尔街。”她轻启双唇,吐出那个名字,“次级债券。”
“oiselle!”安德鲁斯一下子面无血色,“您疯了吗?贝尔斯登对勒法夫瑞来说,是无可替代的!”
贝尔斯登,华尔街第五大投行。
在过去的五年间,贝尔斯登旗下的两只对冲基金在次级房地产市场进行了大量的投资,这些次级债券的持有,消耗了贝尔斯登数额巨大的资金杠杆。
不仅仅是贝尔斯登。
华尔街第三大投行、罗斯柴尔德所属的美林证券,华尔街第四大投行、汉密尔顿所属的雷曼兄弟在过去五年,持有次级债券的积极性绝不会低于贝尔斯登。
她起身离开办公桌,走到落地窗前。
“如果贝尔斯登对我们来说是无可替代的……那么美林和雷曼对于他们来说,也是一样。”
“猎人计划”的开头虽然和三年前一样,但是结局,早已经更改。
欧洲金融市场的混乱,让“猎人计划”轻易的趁虚而入,大量的流动资金随着“猎人计划”的进行而被抽离与蒸发,察觉到异常的欧洲商业银行,开始采取信贷紧缩政策。
对于三大家族来说,欧洲的信贷紧缩并不会让他们伤筋动骨。
所以一开始,正忙着攻击罗斯柴尔德的米尔斯,将这场信贷紧缩的风暴,视为了金融战的附加产物,直到随着“猎人计划”的进一步推进,这场风暴有了向华尔街弥漫的趋势。
次级抵押贷款的违约率开始上升。
一旦次贷出现大面积违约,相关金融产品的信用评级必然会被下调,其市场价值也将直线下降,更可怕的是,随着信用风险的扩展,更低等级的住房抵押贷款及其金融产品也将出现同样的问题。
翻阅着助理的报告,米尔斯脸色渐沉。
“我们该怎么办?”助理问道。
米尔斯将报告放回原处,淡声道,“吩咐下去,欧洲方面的一切行动,全部终止。”
成功在即、却被硬生生打断的滋味的确不好受,可米尔斯从没有忘记自己的对手是谁。被勒法夫瑞压在座位底下数百年的汉密尔顿已经积蓄了太多的怨恨与渴望,这种强烈的怨念让整个汉密尔顿都陷入了癫狂,但米尔斯一直很清楚,勒法夫瑞不是那么容易被打倒的。
只是没有料到,力挽狂澜的那个人是她。
“oiselle,贝尔斯登一旦出事,家族50的金融产业都将失去主要资金来源!”安德鲁斯试图说服她,“我们承担不起这个风险!”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