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每一滴血都流进祖国的土地,誓死杀敌,永不退缩,”
听着高兴部那如雷般的怒吼声,韦孝宽浑身巨震,如遭雷击,整个人都呆滞在原地,眼中满是深深的震撼之色。
韦孝宽戎马数十载,大大小小的战争经历了无数场,就连北齐神武皇帝高欢纵横天下的百战雄狮也沒有丝毫畏惧,但今日却为高兴所率的五千骑兵而动容。
论及体魄,也许他们比之好勇斗狠的草原民族还有些差距,武功也不一定能胜过周国最精锐的战士,但他们身上所爆发出的气息,战必胜的狂热与决心却是韦孝宽生平仅见。
把每一滴血都流进祖国的土地。
多么简单的一句话,但其中所流露出的决心任谁听了都会为之震撼,为之震撼而感动。
高兴究竟有什么样的魅力和能力,能训练出如此精悍而忠贞的钢铁战士。
虽然双方乃是敌对,但这却不妨碍韦孝宽对高兴的赞叹与佩服,这更是在他那颗已经有些苍老而平淡的内心深处激起了阵阵波澜,让他迟暮的躯体中猛然爆发出蓬勃的活力和无边的战意。
当年玉璧一战,韦孝宽单凭一己一城之力,将高欢数十万大军拦在城外,数月不得寸进,最后终于导致高欢重病不治,撒手人寰,给北周赢得了喘息之机。
虽然玉璧之战甚是惨烈而艰苦,但韦孝宽却从未有所畏惧,但是当高兴那震天动地的吼声传來时,韦孝宽却有一种惊悸之感,冥冥之中,他仿佛看见了一头蛰伏在深渊中的巨龙,即将一飞冲天,浑身都散发着让万物臣服的威严与霸气。
“如果可能,一定要斩杀高兴,否则必将成我大周之大患,”韦孝宽平定了一下激荡的心绪,然后缓缓吐出一口胸中的浊气,暗自说道。
“将军,齐军杀來了,”就在这时,斥候一脸惊慌地大喊道。
韦孝宽心中一紧,立即打眼看去,果不其然,一身银甲的高兴一马当先,已然來到己方百余米外,隔着很远,韦孝宽也能感受到他们身上那股浓重的煞气与血腥味。
“传令,不惜一切代价拦住他们,谁若后退,定斩不饶,”韦孝宽猛然抽出腰间的佩刀,振臂沉声喝道。
“决不后退,”
围攻晋阳的共计十万人,分成四部分后每一面差不多有两万余,而作为突破点的西侧则更多,约莫有五万人。
然而方才高延宗率军出战,身先士卒,激发了齐军的战意与士气,使他们战斗力大增,这给周军造成了很大的伤亡,之后贺兰豹子毅然赴死的举措再次唤醒了齐军低迷的士气,让他们纷纷以死相搏。
是以,在近一个时辰的杀戮中,齐军损失了近三万人马,周军也有两万余军士永远无法回到故土,如今除了随宇文邕攻入晋阳的两万将士,韦孝宽身边仅有八千人。
虽然人数依旧数倍于高兴,但韦孝宽却不敢有半点掉以轻心,许久不曾出现的紧张再次袭上他的心头,让他的手心都微微有些汗意。
高兴已经极为接近,要想从他处调集兵马已是不及,而韦孝宽也不敢再抽调其他方向的兵马,他很清楚,一旦其他三面的攻击有所减缓,让高延宗得到喘息之机,齐军很可能反败为胜,将宇文邕赶出城來。
随着韦孝宽急促而严肃的命令,八千军士迅速行动起來,排列成一个密集的方阵,最前方依旧是刀盾手与长矛手,后方则是弓箭手。
虽然高兴一方來势汹汹,气势骇人,但这八千周军也绝非乌合之众,他们并未被高兴一方的气势所震慑,一个个严肃而凝重,眼中含着丝丝杀气,静静地等待着战争的到來。
遥遥看着韦孝宽率领八千军士严阵以待,高兴沒有丝毫犹豫和畏惧,双眸愈发深邃而冷静,嘴角那悲悯的笑容在银色而冰冷的铠甲的衬托下显得那样邪异,隐隐透着彻骨的寒意。
“弓,”
随着高兴的命令,两千五百名骑兵立即张弓搭箭,鹰隼一般犀利的目光直直地注视着远方的敌军,目光冰冷中夹杂着渴望胜利,渴望鲜血的灼热。
“目标弓弩手,自由射击,”
“放,”
当高兴率领骑兵來到周军一箭之地以外时,手中高举的钢刀猛然向前一挥,接着见无数箭矢如同过境的蝗虫一般,挟着呜呜的尖啸声,如风似电,铺天盖地般地将韦孝宽身后的两千名弓箭手笼罩。
“咻咻咻,”
“噗噗噗,”
无论是周军还是韦孝宽显然未料到,高兴一方所用的弓箭乃是他仔细改造过的,无论是射程,还是射速都远远超过了一般的弓箭,是以甫一照面,周军便吃了大亏。
锋锐的箭矢借助马势,速度更快,射程也更远,只是一轮箭雨就几乎就有近千名周军倒下,而面对着铺天盖地的箭雨,临近的危险,许多士卒更是条件反射地松开了弓弦,但射出的羽箭沒有丝毫准度可言不说,更是达不到有效的杀伤射程。
“放箭,”
所有骑兵在松开弓弦后的第一反应并不是看敌人有沒有中招,而是自马鞍上的箭囊中取箭,是以,虽然高兴两次的命令不过相隔两次呼吸的时间,但所有骑兵还是完美地执行了他的命令。
“嗖嗖嗖,”
周军还在为第一轮箭雨手忙脚乱,哀嚎痛哭之时,高兴的第二轮箭雨便已到得近前,让他们根本沒有喘息之机,虽然因为刀盾手的存在,对骑兵们的精准度造成了不小的影响,但他们的杀伤力却依旧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