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先生,这高都石涅既已现于人前,我大赵也不可擅专,又能如何?”听了两位先生的分析,李御有点明悟的同时又有点迷茫。贩卖石涅固然可以拥有庞大的财富,但是一旦其余各国封锁商道,那些财富就只能烂在手里。但赵国独占高都石涅,所承受的后果太过严重,风险太大了。
“既想拥强国之机,便不可能与其余诸国以和共处,世上本无俱全之事。”喝了一口冰酒,虞庆也是有点感叹,若是赵国没有经历长平之败,拥此契机,成为第一大国也不是不可能。不过他没说出来的是,以现在赵国的国力,独据高都石涅,变法强国也不是不可能,只需撑过一段艰难的日子,其余各国自会被一一分化,赵国称霸天下也未可知。
只是以赵国目前的形势,变法是不太可能的,赵王丹没那个魄力,李御也没有那样的影响力,那便不太可能撑过其余诸国的进攻。贩卖石涅,有利有弊,赵国能否险中求存,三分人意七分天意。
“御受教。”
被猛然间敲了一下,李御的头脑清醒了不少,得陇望蜀可是为将者的大忌。他一直这样告诫自己,但面对巨大的诱惑之时,却把持不了本心,如若他在战场上对阵那些名将,一招失误便会万劫不覆。想及此,李御头上冒出一阵冷汗。
“主上,这高都石涅事关赵**方,大将军和上将军不在邯郸,赵王必然问询于你,不知主上如何应对?”捋了一下飘逸的长须,魏齐反问了一句。
“置身事外。”赵王丹和平原君的意见相左,原先准备与他合作的卓氏临时反水,投靠那小白脸,李御可不想去趟这趟浑水,即使那里面的财富惊人。至于要不要给卓氏一个教训,李御大方地揭过了,商贾本就是逐利而居,对方之前送来的财物权当是赔礼。
“此乃中上之道。”魏齐点了点头。
“请教先生。”对于这些事,李御从来都是不耻提问的。
“主上身在军方,上将军统治三郡兵事,更应倾于赵王。”对为臣之道,曾攀上相邦之位的魏齐有着深刻的体会。无论如何,臣子的权力都来自于王座上的那位,一旦和王座上的那位有了分歧和嫌隙,臣子的未来就会一片渺茫,除非.
“多谢先生。”李御又学会了一点,赵王才是赵国的王。不过他也不会完全附和赵王丹,他可是清楚地知道赵王丹对平原君的态度。当初长平之战前,便是平原君极力支持赵王丹,长平之败后,赵王丹对于平原君的态度有着截然不同的变化。
再聊了一些生活中的琐事,伤势并未痊愈的李御便在两位小侍女炯炯目光下回卧房了,这年头,堂堂一个将军还要受制于小侍女,真是丢人呐。
“将军,卓氏今日送来了五千金。”换了一下房中的冰块,环儿禀报了一句。
“收下即可。”知道对方的用意,李御刚刚还在想这事,没想到卓氏还真会做人,难怪可以与郭氏、乌氏并列其上。
“诺。”
感觉到房中的凉意,李御舒服地眯上了眼睛,脑海里回忆着那个美好的夜晚。
坐在庭院里,望着满天的繁星,赵胜无奈地叹了口气,拿起身边竹筒中的竹简,扔进了面前的火堆。
脆声咋响,火星四射。
“君上,此乃你一生所著,岂可毁于此地。”看到赵胜的举动,平原夫人惊愕地叫了一声,想伸手去拿出来,却发现竹简在火堆中已然熊熊燃烧。
“罢了罢了,中流之道,又有何惜。”把一卷卷竹简扔进火中,听着那竹简燃烧的噼啪声,赵胜的眼中闪过一丝落寞。
那火中的是他集毕生精力、合数百门客和数十法家门徒经年之功编著而成的变革之法,心情失落的赵胜今日一细读,便发现了其中的不足之处。他所追求的变法强国之道与申不害之流并无区别,而韩.国依然如此落魄,对于现今的赵国又有何益。
原本赵胜还准备在赵王丹同意他提议之后,便将此书献上,为大赵增一分胜机。岂料赵王丹为求稳妥,望长久以霸天下,失望的赵胜也只能把这无谓的东西付之一炬。
不能像商君那样彻底的变法,一个国家的贵族强权便不会发生任何改变,对于原本就不差的赵国民生、军心并无补益。赵胜深知这一点,但他身为赵国王室权贵的代表,不可能亲手推翻他身后那些人的利益,不然他的权势会顷刻间颠覆,只能在这条路上让大赵走得更好、更远。
“君上何需如此?”感受到平原君的失落,平原夫人柔声说了一句。
“夫人,这大赵的天下不会因胜一人而改变,胜也无能力承担这一切,就让后人为之奋力尔。”拍了拍夫人的手,赵胜感慨地说道。在他的心里,李御便是他那个希望,只是还需要更多的磨砺。
“夜深露重,君上回去歇息吧。”对于这位年纪比她大了一倍之数的夫君,平原夫人总是那么柔婉。
“善。”
事情如虞庆所料,第二日清晨,赵王丹的使者便来了将军府,了解宫中变化的李御笑着对新上任的宦者令说道:“有劳宦者令。”
“不敢,李将军,王上命下臣前来问询,高都石涅是否应贩卖天下?”身为王宫中的老人,应吉也是知道李御在赵王丹心中的地位,自然不会摆谱。
“此事末将并无异议,唯王上之令。”听了应吉的话,李御有点蛋疼,貌似赵王丹昨日便和几位大臣商量好了大致的策略,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