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步,两百步,一百步……
迷糊的双眼渐渐变得清明,田樊脚下沉重的步伐轻快些许,就快到了,只要进了城,一切都结束了,。
看着卢城的城门越来越近,田樊的心重新活泛起来,仿佛看到了那美好的田园生活正向他招手,就是肩膀上滴着血的伤口也没有那么疼了。或者说,经历了如此长久的逃亡,他的身体早已变得麻木。
听到身后越发接近的脚步声,田樊一狠心,用手抓向伤口,刹那间鲜血涌出,那刺骨的疼痛让他恢复了对身体的控制,由走为奔,向迎来的墨者跑去,终于要结束了。
“樊执事。”
日日守候在卢城西城门的墨者田山擦了擦眼球,惊喜地喊了一声,他被安排在这里巡守之时还抱有怨言,羡慕那些守在边关的师兄弟。要知道,田樊最有可能走的便是边关,而迎回执事这样的功劳足以让他进入高层的视线。田山怎么也没有想到,田樊执事竟然越过长城,直来卢城,他仿佛看到一步登高的机会正向他招手。“田樊?”听到田山的喊声,正巧前来巡视城门的邢门执事田充快步向前,看到田樊的身影惊喜了一下。
只是在看到那孤单身影后的一群人时,田充的神色立马变了:“快,随我前去接应樊执事,。”“是。”
快速跨上马匹,田充狠狠地一戳马腹,上好的战马长嘶一声,疯一般地朝前奔去。
根据韩魏两国仅存的据点传来消息,田充自然知道田樊所遭遇的追杀,也清楚田樊目前的处境,然则他实不敢率麾下的五百墨者跨过边境,这可是钜子所倚仗的最后力量。一旦这五百墨者有损,那么田充都无法向钜子交代,齐墨内部可不只是钜子一言可决,因而即便他知道田樊所处的险境,他也只能在这卢城苦苦等候,希望田樊能按照他自己预定的计划逃出升天,想来于他同为钜子左膀右臂的田樊会理解他的苦衷。
此时看着那狼狈不已的田樊,田充心中的芥蒂早已消散,他可是很能理解这平日里的对手处境。孤身逃亡上千里,换做是他,估计早就崩溃放弃了。
与此同时,一队多达数千的骑兵往卢城西城门而来,冲天的尘土宣告着那雄浑的战力,这是大司马田辛所率五万精兵的前锋,也是齐军中最精锐的一部骑兵。
“大司马,前方便是卢城。”指着前面的城池,身为五千骑兵主将的闻重说起话来也是自得意满。
“嗯,那是何人?”对于这个投向田单麾下的将领,身为王族近支的田辛没有任何的好感,双眼看着前方的几队人马,有些惊讶地问道。虽说田单也是王族近支,但是将他们王族主家挤兑得如此境地,怎么可能让他不心存芥蒂。
“像是墨门中人,还有魏军兵士。”眼里不错的闻重一下子就看清了前面的情况,说着的时候也有些疑惑。
“墨者?魏军?”听到两个让他很不喜欢的字眼,田辛的眉头不由皱了起来。齐墨紧跟在田单之后,与田单的家奴无疑,对于他们田氏王族来说,无异于一种耻辱。魏军更是齐国世仇,此次齐国救助魏国,不过是遏制赵国之势,以防再出现一个强秦,然而这并改变不了桂陵之战后,从未停止征战的齐魏之恶,。
“统领,齐军来了。”看到远处疾驰而来的大部骑兵,跟在夏鸿身边的何山提醒了一句。以现在的距离,若是齐军来个冲刺,那么没有坐骑的他们根本就逃不了。至于从城门那边奔来的墨者,何山下意识地忽略了,这些日子以来,亡于他剑下的墨者没有六十,也有五十了。
“无妨。”
估算了一下距离,计算着可能出现的情形,夏鸿缓缓抬起了手中的弩箭,对准了那蹒跚前行的背影。
“嗖……”
随着那淹没在滚滚马蹄声中的轻响,一只弩箭划出一道美丽的轨迹,插在了田樊的后心。
背上一阵轻微的刺痛传来,原本步履沉重的田樊被那股力道一送,整个人扑倒在地,脸庞直接砸在了石板上。感觉头上有些温热,田樊想用手去摸一下,却发现自己已然无力,连手都动不了,一种死亡的感觉弥漫在他的心里,然而他竟松了一口气,终于结束了。
“尔敢。”
只差数息便能接应到田樊,田充却眼睁睁地看着那昔日的竞争对手在他面前扑倒,一时间眼球贲张,青筋暴起。
即便之前和田樊有些龌蹉,但那都是他们墨者内部的事,无论如何,田樊身为地位仅次于钜子的齐墨侠门执事,在他眼前被活活击杀,实乃齐墨之滔天大耻。
正想用弩箭回射对方,田充一摸马腹才发现他方才赶得匆忙,所骑战马乃是卢城城卫之马,根本就没有他们墨者配套的利器,一时间让他暗恨不已。
“杀。”
没有弩箭,愤怒的田充拔出挂在马腹之上的铜剑,一马当先地冲向那缓缓后撤的敌人,其余没有坐骑的墨者远在数十步之外,。
“作死。”
看着那奔驰而来的墨者,夏鸿眼中露出一丝不屑,接过身旁虎贲的两把弩弓,双脚站定,对准那高大的战马,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之后便没有停留地退往山林方向。
“扑…”
马颈和一只马腿分别中了一箭,吃痛的战马把握不住平衡,在那迅猛速度的连带下,猛地扑倒在地,将它身上的田充狠狠地摔下马来。
在战马中箭之时,脑中未失清明的田充早有准备,被甩向空中的那一刻,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