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妃娘娘是服用了极阴寒的药,娘娘又产后体虚,身子受损只怕更加严重,只怕、只怕……日后很难再有身孕了。”章清涧把脉之后,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回禀着。
皇帝的脸色瞬间便黑沉了下去,冷冷扫了着寝殿中服侍的宫女太监,怒斥道:“舒妃怎么会服用了阴寒之药?!!”
半夏身子打了个哆嗦,急忙道:“娘娘回来之后,只喝了一碗皇上派人送来的驱寒药啊!”
皇帝听了半夏的话,瞬间怒不可遏:“混账!!朕什么时候派人送药来了!!”
顶着皇帝的熊熊怒火,半夏的腿肚子已经在打颤了,嘴里也是颤颤巍巍:“就是……御前的小良子啊。”
皇帝皱了皱眉头,“吴书来,九州清晏有这么个奴才吗?!”
吴书来略一思忖,便急忙道:“回皇上,的确有这么个人,是茶水间烧火的小太监。”
皇帝怒瞪双眸,竟然真是他御前的奴才?!!皇帝的拳头不禁攥得咯咯作响,竟连他御前的奴才都被不知什么人给收买了去!还用来谋害自己心爱的女人!!
“查!!给朕拿了这个小良子去慎刑司严刑拷问!!朕倒是要看看谁有这般胆子?!!”皇帝的怒吼声响彻长春仙馆。
半夏与白芍几个宫女服侍着嘤鸣换了干净的寝衣,那被鲜血濡湿的被褥也换了新的。被窝里被塞了好几个热腾腾的汤婆子,可嘤鸣还是觉得浑身难受得紧,肚子里就好想揣了块冰似的,怎么焐都焐不化。
皇帝看着嘤鸣那苍白如纸的脸蛋,只觉得心下一阵阵抽疼得厉害。
此刻孙嬷嬷亲自端了药过来。道:“皇上,章院判开的暖宫药熬好了。”
皇帝亲自接过那药碗,吹着热气,柔声安慰道:“鸣儿,先把药喝了吧。”
闻着那苦涩的气味,嘤鸣不禁缩了缩脖子,还得喝苦药啊……唉……便垂下眼睑。低低弱弱道:“喝与不喝。有什么区别吗……”嘤鸣这话说得异常落寞。
皇帝那端着药碗的手不禁颤了两颤,此刻的嘤鸣宛如一片凋零的枯叶,凄凄惨惨潺潺弱弱。格外叫人看了心疼。皇帝便扭头睨了章清涧一眼。
章院判见状,忙道:“舒妃娘娘还年轻,若是仔细调养,未必不能养好了身子。”
嘤鸣听了这话。眼里已经不含半分亮色,沉默了一会儿。终究还是撑着酸痛乏力的身子爬着了起来,坐在床头,从皇帝手中接过了那碗药。
罢了,她若是不喝。皇帝不会罢休的。索性一咬牙,便往嘴里灌。
苦涩的药味在口齿间蔓延,可到了喉咙。生生如堵了一般,怎么都不肯往下走!嘤鸣只得狠狠一咬牙。强撑着肠胃翻涌的不适,狠狠往下吞咽。
一碗药,便是这么喝下去的,药碗见了底,嘤鸣却苦得眼睛都泪汪汪的了。
皇帝抬手,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珠,又轻轻地将她抱在怀里,低低呢喃道:“别怕,有朕在……”
嘤鸣长长吐出一口颤抖的气息,满是悲痛地咬牙道:“臣妾现在最想知道的,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做?!”
皇帝沉声道:“朕一定会查个究竟的!”——皇帝眼中怒意与恨意交汇,是谁最不想让鸣儿有所出呢?皇帝头一个便想到了他的结发妻子,皇后富察毓敏!!
原本,他警告过皇后,皇后若敢逾越他的底线,永琏的太子之位便会不保!皇帝原以为,这样一来,就稳妥了,皇后必然投鼠忌器,不敢在逾矩!然而,永琏突然殁了……这是皇帝的心痛之处,而皇后只怕比他更悲痛!
今日在二所殿,皇后那副模样,分明是想杀了永璜啊!!
若论狠毒,皇后自然做得出让鸣儿绝育的事儿来!!
然而,现在毕竟还没有什么证据。
皇帝暗自攥了攥拳头,若真是皇后所为,他该如何处置呢?废了皇后?且不说这会打破前朝的平衡,就单单是看在她丧子之痛的份儿上,皇帝终究下不了这份狠心。皇后纵有千万个不是,那也是先帝指婚给他的嫡福晋啊!!
何况,也不能说一定是皇后做的!!或许……也有可能是娴妃,甚至也有可能是他的母亲、母后皇太后乌拉那拉氏!!
若论狠毒,皇额娘只怕是不亚于皇后的!!
皇帝心头不禁一片凄然,这事儿,无论是皇后还是皇额娘,都是他不能动的人。
夜色渐渐深了,吴书来躬身走了进来,他小心翼翼地禀报道:“皇上,那小良子……”
皇帝忙松了怀抱,将嘤鸣轻轻放在床榻上,并掖好了被角,才回头问:“小良子怎么了?”
吴书来低头道:“小良子溺死在了蓬莱福海中。”
皇帝一听,顿时眼底怒火攒涌,“死了?!!”
吴书来点头道:“是,侍卫在福海边上发现了小良子的尸体,已经差不多凉透了,可见死了起码有半个时辰了。”
“半个时辰?!也就是说,那小良子送了那碗药之后,立刻便溺死了?!”皇帝心头怒火万丈,原来竟是一早打算好了要杀人灭口,便是要掐断线索,让他无从再查下去吗?!
“给朕继续查!平日里和小良子来往甚密的,都给朕仔细查!!”皇帝怒冲冲吩咐道。
然而此事终究没有了下文,只听说皇帝把自己寝宫九州清晏的人清理了一遍,遭殃的足足有十几个宫女太监,可仍旧没审问出什么结果来。
而嘤鸣因服寒宫之药,绝育之事却就此传开了。一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