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的琐事,雷霆的研究成果,无疑占据了弘历绝大多数的时间,因此忙碌到夜色深了,才回到后殿安歇。
弘历回到后头寝殿,便瞧见嘤鸣已经背对躺在床榻上,瞧着是睡着了,可弘历靠近了,才察觉嘤鸣并没有入睡。
“令妃,没事了吧?”嘤鸣一个骨碌爬起来,头一句便了这个。
果然,毫无预兆的问出这个问题,果然叫弘历脸色有些发虚,他轻描淡写地说:“她没事了。”
嘤鸣的表情也很是清淡,语气如常:“哦,那就好。”
弘历脱了靴子,爬上床榻,道:“时辰不早,你刚怀上身孕,早早睡下吧。”
嘤鸣“嗯”了一声,然后又突兀地冒出一句:“我想明天就回海晏堂。”
弘历眼皮一跳,他感觉出来,今天的鸣儿很不对劲!!便笑着说:“住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要回去了?”
嘤鸣深深看了他一眼,“好端端的,我总不能老住在你这儿吧?何况,我脖子上伤也好利索了。”
弘历看了看嘤鸣的小腹,道:“你这不是刚怀上吗?朕也生怕出什么意外。”
嘤鸣淡淡道:“令妃她们几个过几日就要回宫了,她们一走,我还会出什么意外?”——这意思是,除了令妃颖嫔顺嫔三人,还有谁会害她的孩子?
“何况,我的身孕,连太医都不敢断言呢!自然旁人更无从得知!”嘤鸣语气清淡中带着几分幽冷。
弘历沉默片刻,便道:“那就等令妃等人走了之后,你再回海晏堂吧。”
嘤鸣眯了眯眼睛,弘历还真是生怕她知道一丁点风声啊!
嘤鸣笑了,点头道:“也好,反正也不差那几天。”
听了这句话,让弘历松了一口气,可接下来,嘤鸣又道:“不过临走前,我想见见令妃。”
弘历脸色一白,“见她做什么?”
嘤鸣道:“一则,我是皇后,她是妃子,她来了圆明园,总得给我请个安吧?”
“这……”弘历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嘤鸣又继续道:“而且,我也想知道令妃到底如何了,总得看一眼,我才安心。”
弘历默然。
嘤鸣微笑浅浅,“走之前,让她来一趟吧。我也得赏她点东西吧?”说罢,便侧身又躺下了,打着哈欠道:“那就这么定了……”
弘历不禁一急,想要开口拒绝,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拒绝的理由!!
令妃是嫔妃,合该觐见中宫,以示妾妃恭顺之德。富察氏和乌拉那拉氏在的时候,嫔妃都是要一日一请安的,鸣儿入住中宫之后,嫌弃麻烦,又体恤四妃上了年纪,便改为五日一觐见。可鸣儿回来都快一个月了,纯贵妃、嘉贵妃、怡妃、庆妃等人倒是先后来请安过,唯独令妃、顺嫔、颖嫔都没来请过安呢!!
鸣儿身为皇后,要求嫔妃来请安,的确是再正当不过的理由了!!
弘历笑容有些苦涩,难道这件事,注定瞒不住了吗?
不!!!必须继续瞒下去!!
于是,第二天,弘历下朝后没有回到九州清晏,而是径直去了令妃的凤麟洲。这也是令妃诊出有孕以来,弘历第一次去。
弘历当然不是去探望有孕的妃子,只是去警告令妃,不许说出自己有孕之事。
令妃在弘历面前,从来都是极为顺从,哪怕是再不讲理的要求,令妃也无比温顺地应下了,柔柔怯怯表示自己会很听话。
令妃的表现,让弘历很满意,便安抚了几句:“你只管回宫好好养胎,朕不会亏待你的!”——一张空头支票,就如此轻描淡写得开了出去。
乾隆二十三年二月初三。
到这一天,嘤鸣回宫整整一个月。
烟儿探查的消息,也基本齐全了。
是去年腊月初五的夜里,刚到圆明园的令妃和十五阿哥病情大好,弘历便前去看望,顺便用了晚膳,十五阿哥乖巧可人,让弘历很开心,所以令妃一杯杯倒酒,他不知不觉中,就多喝了些。然后,顺理成章的,弘历留宿在了凤麟洲。
也就只有那么一晚而已。
“就一次,她就怀上了?”嘤鸣突然冒出了一股怀疑。
嘤鸣又问:“令妃的月事是那几日?”
烟儿道:“听说一直都不太准,每个月都要拖延个三五日。上一次月事,听说正好是腊月初一到初四。”
嘤鸣眯了眼睛,“也就是说,弘历留宿的那晚,她的月事刚刚尽了而已?!!”
嘤鸣心头跳起了一抹喜悦,月事刚尽,正好是安全期啊!!
当然了,虽然说安全期不一定就不会怀上,但怀上的几率灰常灰常小!!!
那时候,卵子刚刚排掉,新的卵子还没有结出,这个时候咋怀?!!
假孕——这两个字冒出在嘤鸣心头!!
除非令妃根本没有怀上身孕!!!
可是,有一点说不通,令妃的身孕,是三个太医同时诊断出来了。太医们的把脉手段,个个不俗,若一个把错了,倒是可以理解,三个同时错了,这几乎是不可能的!而三个人同时被收买,也是几乎不可能的!!
“用药物改变脉象?”这个唯一的可能被嘤鸣呢喃了出来,但是——这有可能实现吗?又真的能蒙蔽了医术高超的太医们吗?
这时候,给嘤鸣请平安脉的徐院判也来了。
这一次诊脉过后,徐院判脸上的笑容比前几日更多了几分,又问了一遍嘤鸣的月事是否依旧没来,得到确切答案之后,徐院判笑出了一朵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