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阿哥还真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啊!和敬无奈之下,只得朝着皇父磕头,哭诉道:“汗阿玛!十二弟才多大,他哪儿来这么深的城府!一切全都是五弟的教唆啊!”
十二阿哥看了看自己的长姐,稚嫩的眼中满是复杂之色,他咬了咬发白虚弱的嘴唇,道:“大姐姐一心想为我洗脱罪名,却也不该诬陷五哥!”
——十二阿哥暗想,纵火九州清晏败落之后,他就知道,自己绝无可能争夺储位了,因为汗阿玛不会立一个不孝的儿子当太子。既然他当不了太子了,让五哥争得那个位置,自己将来、还有姐姐后半生才有依靠。这就是十二阿哥的幼稚的逻辑。
和敬看着十二阿哥,心中又是气又是恨,只生生涨红了脸,便哭着对弘历道:“汗阿玛,这么多年了,您可曾见和敬诬陷过任何一人?!若非方才十二弟亲口告诉我,一切都是五弟教他的,和敬亦不愿意相信五弟是那种人!!”
十二阿哥暗想,方才说得好好的,大姐姐也答允了他,绝不会说出去半个字,可一转脸却跟汗阿玛揭发了五哥……
若汗阿玛信了,五哥因此受累,再也不得汗阿玛喜爱,那岂不是便宜了纳兰皇后?!
所以十二阿哥无论如何都不肯承认了。
弘历此刻的心情也是纠结的,他不知道该相信谁,诚如和敬所说,他这个长女为人温厚公允,从来没诬陷过谁,也从来没对她说谎。可永琪……永琪那样孝顺,他也无法相信,永琪会唆使小十二纵火烧九州清晏!!
前不久,永琪才闯入火海,不顾性命,救了他呢!弘历一时半会实在无法置信!
嘤鸣见状,便说:“不如召荣王进宫,且听他如何解释。”和敬与永璂各执一词,僵持不下,势必是要传五阿哥进宫问一问了。不过,可想而知,五阿哥也必然不会承认的。想到此,嘤鸣也有些苦恼了。
弘历只觉得脑子里乱哄哄的,他摆了摆手,“改日再说吧。”
嘤鸣看了看外头西斜的夕阳,便点头:“也对,今儿时辰也不早了。”便又嘱咐了和敬大公主,叫她尽管留在喜雨山房照顾十二阿哥。
平日里十二阿哥很听和敬的话,这回倒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了,竟非要自己抗下来。
嘤鸣暗自思量了一夜,也揣摩了个大概,十二阿哥不论是否招供出荣王,弘历都会厌弃了他。若是招供,荣王也要受到弘历厌弃,甚至断绝继承大位的可能性。这样一来,最大的获益者是嘤鸣和她的孩子,十二阿哥恨她,自然不愿意她渔翁得利。
如此,倒是麻烦了。
现在没有丝毫证据质证荣王,想要弘历相信,怕也不容易。
毕竟,多年来,荣王都是弘历最看重最喜爱的儿子。
或许,可以试着诈一诈?就说十二阿哥已经供出了他……
不,只怕还是不行,倒时候荣王也大可说是十二阿哥污蔑……
等等!若荣王说十二阿哥污蔑他……
嘤鸣眯了眯眼睛,心中有了算计。
第二天,嘤鸣陪着弘历早早起床,笑眯眯帮他穿好朝服。
弘历抻着老脸道:“这种馊主意,能管用吗?”
嘤鸣笑嘻嘻说:“试试不就知道了?”——弘历虽然一脸的不咋乐意,但她磨了半个晚上,总算答应陪她了。毕竟这个算计,没有弘历的配合,全都是白瞎。
早朝过后,宫中人尽皆知,皇上带着十阿哥永琳出宫,前去蔚秀园,探视生病的和亲王弘昼。
而嘤鸣也已经传召了和敬与十二阿哥来到海晏堂,指了指里头的茶室,道:“你们进去等着就是了,不管听到什么、看到什么,你们姐弟谁都不许出声。”
和敬满脸疑惑:“皇额娘这是什么意思?”
嘤鸣淡淡道:“你不是想还自己弟弟一个清白吗?进去等着就是了。”
十二阿哥扬着下巴哼了一声,“什么‘清白’不‘清白’,我都说了,一切都是我自己的主意,跟五哥无关!!”
嘤鸣笑了,“你这般维护他,只但愿待会儿他能维护你!”
十二阿哥一愣:“皇后还召了五哥进宫?!”
十二阿哥的话刚落音,小文子便进来禀报说:“主子娘娘,荣亲王已在殿外候着了。”
嘤鸣轻轻颔首,和敬与十二阿哥都是徒步而来的,自是不担心露了马脚。
和敬见状,急忙拉着弟弟的手,在宫女杏雨的引路下,进了茶室中。进入里头,和敬总算明白,皇额娘为什么会说,不管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不许出声了!
和敬二话不说,便拉着弟弟一起跪了下来……
而海晏堂正殿中,荣亲王已经满腹警惕地踱了进来,他倒是恭恭敬敬甩下马蹄袖,请安问好:“儿子给皇额娘请安。”
“起来吧。”嘤鸣淡淡一睨,“皇上有事出宫了,命本宫审理宫中接连发生两起纵火案。”
荣亲王脸色微微一僵,旋即他露出惊讶之色,道:“日前上驷院着火,竟也是有人纵火吗?!”说着,他露出心有余悸之色,“幸好十二弟吉人天相。”
茶室里,和敬大公主听了这话,气得咬牙切齿,忍不住低啐道:“猫哭耗子!”
外头,嘤鸣忍不住笑了,荣亲王演技的确相当不错,连在她面前都不肯露出半点马脚啊,于是,嘤鸣施施然道:“难道不是你暗示十二阿哥,叫他火烧上驷院吗?”
荣亲王满目愕然:“皇额娘这话从何说起?!儿子实在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