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想觉得过去了很久很久,又像是只过了一瞬,真奇怪,那种程度的爆炸,自己根本没可能活下来才对吧?可为什么现在却能感觉到浑身酸痛,还有,该死的,实验室离湖边应该很远吧?为什么他的嘴里会呛了水!
耳边似乎传来人们的惊叫声,那音调有些奇怪,但却莫名的亲切,他的头忽然炸了一般的疼了起来,甚至没有痛苦□的忌讳,他便疼晕了过去。
“想想,想想……”耳边传来了熟悉而陌生的声音,李想艰难的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长发披肩的女人,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李想重新闭上眼睛,又猛地睁了开来,无法置信的喊了一句:“李解!”
“混蛋,你可算醒了!”那个女人猛的抱住李想,哇哇的大哭起来:“想想,不会游泳坐什么游船?喂个鸟能掉到湖里去,你说你怎么就这么不让人省心呢?你要把我吓死是不是啊!”
李想正想说自己是跳江而不是掉湖,可脑中的记忆却一下子涌现出来,不,堂姐没有说错,他确实是不小心掉到湖里,而不是跳江。
他的脑中,多出了一份的记忆。
这份记忆里的自己,跟原本的那份记忆里的自己很像很像,出生的时间,大体的经历,父母亲属的情况,几乎都一模一样,父亲同样是在他年幼的时候病故。他自己依然是少科班出来,十五岁考上大学,二十二岁硕士毕业,同样是个有交流障碍的典型理科男,但比另一份记忆幸运的是,他所在的研究所氛围非常好,他的几项研究成果都顺利的申请了专利,其中两样已经投到工业化生产当中,每一年的专利费便能给他带来百十万的收入……而他的妈妈,在前年年底被查出癌症晚期,经过了将近两年的治疗后,在一个月前,怀着对儿子的眷恋与欣慰,离开了人世。而他自己,则是因为母亲去世,心情抑郁,被家里的小保姆催着出去透透气,做了船游湖,结果在逗一只水鸟的时候掉到了湖里。
李想脑中一片混乱,两套记忆混在脑子里,相互交织偏又泾渭分明。有那么一瞬,他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穿越到平行空间的另一个李想身上,可是有一种奇妙的感觉告诉他,不,不是的,他现在所在的时空其实就是他曾经生活了二十四年的那个时空,他的两套完整的记忆全都属于他本人,甚至可以说,他认为不属于自己的那一套记忆才是“真实”的记忆,而他原有的那套记忆,则是“原本应该有的”记忆,而新的记忆则是“现实”。
李想的心里乱糟糟的,他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头晕,甚至一时半会儿都顾不得思念时间的另一端的亲朋好友们。
李想坐在床上,看着堂姐又哭又笑的捶他,这种感觉很神奇,最早的那份记忆在提醒他,他们已经二十年未曾相见了,应该是陌生的。可是新鲜的记忆又似乎刚刚出炉,他的表姐出国参加一次会议,出国前还给他打电话说给他雇了个钟点工帮他打扫房间,家里实在太邋遢了。
李想的问题不大,只是呛了水,再加上秋天天气有点冷,有点受凉,在医院里呆了几天,就给送回去了。
小护士送来他被送到医院时的穿的衣服,两眼闪光的问他:“这衣服哪家宋装店订的,做工好棒啊!”
李想看看小护士手里拿着的一大叠宋代衣物,嘴角抽了抽,正想说话,那小护士又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啊,这种手艺一定是大师级别的订制品,算了,你别跟我说了,说了我也买不起,白眼馋……”
李想松了口气,忽然那小护士又问道:“啊,你头发用的什么护理的,这么长居然不分叉!”
李想无语的伸手摸摸几乎垂到后腰的头发,他的离愁别绪似乎都被这些乱七八糟的状况给弄没了。用的什么?我会告诉你我自从成了国舅,生活极度腐败,头发都是女使给洗的么?鬼知道她们给我用的什么东西啊,每次都要涂涂抹抹折腾大半个时辰。不过这么折腾下来,发质可真好,留了二十年留了这么长,乌黑顺滑,可以直接去做洗发水广告了吧?
李想看看身上的病号服,再看看小护士手上的那一大叠衣服,实在不知道穿哪身才好,哪种都不适合招摇过市吧?好在正僵持着,李解下了班,又跑过来了,她看看李想的头发,又瞅瞅护士手上的衣服,随口问了护士几句,便又跑了出去,回来的时候捎来了李想的衣服,牛仔裤,针织衫外加浅色的风衣,这是原本记忆中的自己从来不会穿的东西,可李想知道,在这段被修正过的人生里,他虽然依然不擅长跟人交流,可性格上却比另一段记忆中阳光许多,所以衣柜里的衣服也显得更有朝气一些。
李想换了衣服,借了个发圈儿把头发随便系了一下,便跟着堂姐上了车,直奔自己的家而去。
“你带钥匙了么?”李解问他:“没丢吧!”
李想点点头,从脖子里掏出被络子包的严严实实的钥匙,他知道自己住的地方并非当初自杀前住的那个贫民区,可他就是有一种感觉,这两把钥匙,是可以打开“新家”的门的。
车子在小区里停下,这是个绿化的不错的小区,全都是六层的小楼,李想凭着脑中的记忆找到了自家的住处,却没有进楼道,而是绕到楼后头,站在了后面的小院子门外。小院儿不大,也就是三四十个平方,正对着门是一条砖铺的小路,两边则种着花草跟一点蔬菜,靠着一侧有一个葡萄架,下面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