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苏润玧不说话,大少奶奶顿了顿,自言自语般说道:“没想到妹妹做了新娘子也这般忸怩起来了,当时和姐姐一起游秦淮河的那股兴头又去哪里了?也罢,就不打扰妹妹了,来日方长,以后我们慢慢聊。”
那袭裙子慢慢的远去不见了,苏润玧心里不住在揣摩她话里头的意思,听起来这人和苏府三房的某位小姐是认识的,究竟是谁?正在胡思乱想,就听外边有一阵喧闹之声:“李姨娘,你可不能进去,这是新房,你要拜见二少奶奶,也该是明日二少奶奶给老爷夫人敬茶以后才行。”
屋子外边传来一线娇软的声音:“我可不是一般的姨娘,我是贵妾,能和那些奴婢出身的相提并论吗?我现儿便去向二少奶奶请安,那是说明我是个识大礼的,你们可别拦着我,若是伤了肚子里头的小公子,你们谁又能担待得起?”
苏润玧听了这话,如何不知外边那人身份?真是气得一口黑血都要吐了出来,手里紧紧的抓住衣裙的一角,眼睛茫然的盯住了地上,在那里有自己的一只脚从嫁衣下边露了出来,尖尖的绣花鞋一片红艳,看起来那般可笑。
小喜见苏润玧的一双手紧紧的抓住衣裳,心里知道她正在烦躁,于是走了出去,对着门外的李清音道:“这位姨娘,贵妾也是妾,也是奴婢,做了妾便没有贵贱之分,你有这个勤勉的心思自是极好的,可却终究不合规矩,你且去自己屋子里头歇着,明日再来拜见二少奶奶罢!”
李清音已经有了六个月的身孕,夏末时分,天气还是炎热,所以她穿得很单薄,在众人面前展现着她有些膨胀的肚子。见小喜伶牙俐齿,李清音微微蹙眉道:“你这个丫鬟,这里可有你说话的份儿?”
小喜不甘示弱的反驳道:“二少奶奶现儿不方便出来说话,我这个陪嫁丫鬟出来转告李姨娘,可不是这个理儿?”
“哟,好个忠心的丫头!”又一声娇媚的声音响起,小喜转了转眼珠子,就见从看热闹的人群里走出一位单瘦的女子,看装束是已经成亲的妇人,眉目清秀,由一个丫鬟扶着,看上去有些弱不禁风的样子。
“给二少奶奶请安。”旁边有几个丫鬟纷纷行礼,小喜听到请安之声方才明白,这个便是那位平妻了。
“可真是个忠心的丫头呢!”徐灵枝走了过来,看了看小喜,见她长得美貌,唇红齿白,翦水秋瞳,心里好一阵嫉妒,看起来这丫头不久以后又该成为高瑞的通房丫头了。为了跟李清音争宠,趁着她有了身子,徐灵枝已经把自己两个贴身丫鬟都送上了高瑞的床榻,倒也成功的留住他在自己院子里边过了一段时间,自己也怀上了。
可现在这苏家三小姐嫁了进来,还有这般美貌的陪嫁丫鬟,这叫她心里如何不慌!起先那三小姐在应天府的时候,高瑞看她的眼色就如蚂蚁见了蜜糖般,现在人嫁了过来,还带着美貌的陪嫁,让她如何能心里舒坦得下来!
“你说得对,妾就是妾,什么贵妾贱妾的,都是奴婢。”徐灵枝笑吟吟的说道:“有些人偏偏就弄不清这区别,一味的自己送上门来找没趣——这丫鬟都明白的道理,莫非这做半个主子还不明白?”
李清音被徐灵枝抢白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重重的哼了一句,便由丫鬟扶着转身走了,周围的人看着她的背影,脸上都露出了讥讽的神色。徐灵枝看了看小喜,柔声道:“我现儿想去拜见二少奶奶,是不是方便呢?”
小喜见她虽然带着笑颜儿,可那眼神却没有善意,摇了摇头道:“奴婢虽不大清楚这里边的规矩,可总觉得今日不是来拜见我家主子的好时辰,还请二少奶奶明日再来罢。”
徐灵枝呆了呆,哈哈大笑,冲着屋子里头朗声喊道:“苏三小姐,我本是急着想见你,和你叙叙旧的,可没想到你有个忠心的丫头,那我便明日再来见你罢!”
苏润玧坐在里边,听得清楚,心里疑惑着这高瑞的平妻为何称自己为苏三小姐,又还说要来叙旧,也不知道她究竟是什么故人。仔细回想,苏氏三房有三位小姐,一位少爷,虽不知道他们在杭州是如何排行,但这苏三小姐不是说苏润璃便是说苏润珏了。一想到这里,苏润玧心里就觉得发堵,难道那个高瑞竟是喜欢苏润璃或者苏润珏不成?
等到夜色徐徐的上来,新郎入了洞房,喜娘笑嘻嘻的递给高瑞一根秤杆,他用这秤杆挑起盖头,龙凤花烛照出了一张美人脸,他一脸涎笑凑了过去,凑到面前突然一怔:“你不是苏三小姐,你是谁?”
苏润玧心里一口怨气正愁找不到发泄的当儿,“腾”的站了起来:“你们高家到底怎么一回事情?我是苏太傅的孙女,我父亲是苏太傅长子,官居二品平章政事,哪里轮得上你们来挑三拣四,一个个轮番上阵的羞辱我?”
高瑞自从被高夫人告知,已经给他聘下那位苏三小姐,心里美滋滋的等着做新郎,一直盼到了今日,连喜酒都没有和别人拼,大步往洞房这边赶,便是想早些见着那苏三小姐,谁知盖头挑开,却不是心心念念牵挂着的那个人,虽是美貌,脾气却火爆,还未等他反应过来,已是气势汹汹的发难。
“我还想问你是谁呢,竟然冒充苏三小姐嫁进我高府!”高瑞气得全身直哆嗦,指着苏润玧道:“你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