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茂林晕过去这当头,肖肃好似早就料到了会出现如此场景,施施然的背着手,领着船上的大夫缓缓的走了进来,示意为其看诊。

那外号“傻根儿”的壮汉沙艮一见肖肃进来,面上的神色随即一凌,立起身毕恭毕敬的走上去,隐晦的点了点头,站到了他身后,将床边的位置,让给了大夫。

大夫约莫六十来岁的样子,长着长长的胡须,若是不注意他微微鼓起小包的太阳穴,和精光敛目的眼神,看上去倒是一副慈眉善目的样子。他一手闲适的轻捋胡须,一手搭在袁茂林的脉搏之上,眉头却渐渐的皱了起来,良久之后,才颇有些讶异的望向肖肃,道:“昨儿诊脉之时,不过是肝火有些旺盛,内里稍郁结了些,倒是没有大碍。如今却是急火攻心,又吐了心头之血,损了心神,怕是于寿数有碍了。”

肖肃点了点头,淡漠的扔下一句:“给他开些调养的药。”,没有露出任何神色,便转身离开了,沙艮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眸光里满是崇敬之色。

“头儿明知道我喜欢的人是谁,却要我在他面前明显的露出垂涎的样子,是不是早就知道这样会把他气得吐血?”说这话的时候,沙艮倒是完全没有一根筋通到底的样子,眸光中,甚至露出几分精明之色来。

很明显,寻常那种傻乎乎的“傻根儿”样,是他的保护色。

肖肃眼睛微微眯起,嘴角露出一丝笑意,难得耐心的解释道:“重点不在你的表现,而是你喂到他嘴里的几道菜。”

“难不成他真以为咱们会把来旭进的血肉脑子煮给他吃?”沙艮震惊了一下,情绪却又突然低落了下去,语气中满含了不可置信的道,“那日白大人提醒头儿的时候,我还骂了他,没想到他却真的料准了,老来果然是早就投靠了别人,背叛了头儿,居然想在水里下毒,要大家一起死。”

“我也没想到!”提及此事,肖肃的心情也不是很好。来旭进是他手底下赫赫有名的八大校尉之一,犹记得那一年,他告别悉心教导他武艺的师傅,孤身投军,从一名小小的兵丁做起,一步一步靠着卓越的军功,爬到了统帅边军的位置。这期间,他经历了上百场艰苦的战争,几乎每一次,都是拿命去拼的。他手底下的那八大校尉,无一不是当年与蛮夷的边城之战中出生入死的兄弟。来旭进曾为他挡过刀,他也曾从死人堆里,将他背了回来,生生的从阎罗王手里面,将他抢了回来。

他曾经以为,即便天下人都背叛了他,这八个人,尤其是他亲手救回来的来旭进,永远都不会背叛他。是以,白澈告诉他他得了“他手底下一个姓来或者姓赖的人会背叛他,暗地里谋害他。”这个消息的时候,他第一反应就是根本不相信。

他手底下,唯有来旭进对的上白澈说出的信息,这个人却偏偏是他最为信任、最为倚重的人。他相信他对他的忠诚,甚至比他自己的性命更为重要。可白澈的为人和言辞自来谨慎,绝不是无的放矢之人,因而虽然对他的话持保守态度,他却依然心存了两分防备之心。

岂料到头来,也正是这两分防备之心,救了他,救了他一船的心腹之人。这个承载了他满腔信任的下属,终究还是背叛了他。若是他的计谋成功,船上的存水里真的被下了毒,这一船的人,恐怕都无一能得以幸存。

纵然心性坚定,亲眼看见他将毒药向水缸中撒去的那一瞬间,肖肃也一样气红了眼。所以最后,他用自己一贯最残忍的杀人方法,亲手解决了他。

当初,他曾三番两次的救过他的命,如今,他亲自收回来了。

可是心底,到底还是有些意难平。恰好这个时候,袁茂林送上了门来。

因为白清的关系,他虽说原就没打算让他有好日子过,却也分得清轻重缓急,没准备在差事圆满完成之前将他怎么样。可谁料到他却不识好歹,平日里随意指使他骁骑营的士兵,将他们当成伺候的下人也就罢了。偏偏听到点儿风吹草动,还一副明显表露出“我抓住了你的把柄,想要不让我说出去,就赶紧来讨好我。”意思的表情,闯将进来,他又岂能不好好的教训教训他呢?

瞧这,不过三两句话,加上特定的人露出一点儿特定的暗示,都不用他动手,便轻而易举、兵不刃血的将之折磨成了这个样子。

只是看着他一副奄奄一息,好似马上就要断气的样子,肖肃倒是打心眼儿里觉得,这个对手实在是有些太弱了,他不禁为自己之前腾腾冒起的熊熊战意,汗颜了一把。

沙艮却不知他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见他此时明显比前两日心情要好许多,便开口替死去的同僚辩解道:“兴许,老来是有什么苦衷?”即便已成定局,耿直的他也还是不太愿意去相信,那个一向将头儿当成真正的‘军神’来崇拜的老来,竟然会做出背叛之事来。

“试问这些年来,我待你们可有半分不好之处?”肖肃苦笑道,“若是换做你,即便真的有什么苦衷,会放弃向我求助,直接做出这等事来?”他自问向来将这群同生共死的属下们当成了亲兄弟,为了他们,他殚精竭虑的绸缪规划,甚至于开口向他自来有些抗拒亲近的皇帝舅舅求了恩典和赏赐,只为了能让他们和他们的亲人过得好一些。

他从未奢望过回报,却也不能接受背叛。

沙艮说不出话来了,他本就是一根筋的人,虽然不像想象当中那么粗傻,却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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