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白清送回院子后,白氏父子二人又去了外书房。那一夜,外书房里的灯火彻夜通明。没人知道这一夜,他们父子二人到底都商谈了些什么,只从第二日开始,他们就变得越来越忙。
连续几晚,想要了解父兄准备如何做的白清等得都睡着了,他们也没有回来;而第二日清晨一大早,她还尚且未曾起床,他们就已经早早的离去了。
自那夜坦白之后过去了半个来月,白清竟是连父兄的一面也未曾见着,这可是以往从未发生过的事情。
便是白清再迟钝再单纯不晓事儿,也开始觉得:也许有的事情,并不像是她所知道的,和她想象当中的那样简单了。
可她也明白,凭她自己不拖后腿就罢了,根本帮不了什么实际的忙。只得按捺住性子,在管事妈妈和清歌等丫头的协助下,好生的拾起原先交由了涂氏的家务打理起来,势要给父兄创造一个安定的后盾。
只是她没想到,又过了两日,忙碌非常的父亲,竟是突然在大白天的就回来了,并且召她前去前厅。
白清以为父亲有什么急事,迅速的打发了前来回事的管事妈妈,回房换了衣裳,呼啦啦的带着一干丫头和婆子,急匆匆的朝前厅走去。
厅里,白济远端坐主位,面色沉静而庄严。下首的客座上,却坐着两个眼生的女人,同样一脸严肃的表情。
白清的脚步有片刻的迟疑,野兽般的直觉,让她感到有什么不太愿意看到的事情即将要发生。
“父亲!”白清垂首行礼。有外人在的时候,她向来也是恭敬持礼的。
“恩!”白济远点点头,端起缠枝芙蓉茶盏,抿了一口茶,也没有说明叫她来究竟为何。直接就抬手指向旁边坐着的两位嬷嬷,一一介绍道:“这位是吴嬷嬷,是替太后管过慈宁宫中上下宫女嬷嬷的,这位是司嬷嬷,专司慈宁宫的内务。”他介绍的时候,点到名的嬷嬷,便起身冲白清点头示意。
两位嬷嬷差不多高矮,都是五十岁上下的样子,吴嬷嬷体态稍显丰腴,面容富态而平和;司嬷嬷则要瘦一些,颧骨微微的突出,看着有些刻薄的样子。
然而此时,她们皆都面无表情,看上去不但严肃,还有些叫人心骇的狠利。白清心中微微有些颤意,不知父亲所为何事,却依然礼貌的回礼。
见她如此规矩,两位嬷嬷原本有些皱起的眉头,倒是稍微的舒展了一些。
待她们见过礼后,白济远这才慢条斯理的直接说了,目的。“这些年你不乐意被拘着,我也一直都由着你。如今你也及笄了,离出嫁的日子,便是再拖也拖不了多久,是该好好学学礼仪规矩和管家理事的本事了。我托了圣人,给你寻了这两位教导嬷嬷。往后,你就跟在两位嬷嬷的身边,学着打理府中的事务,并且处理与各家的交际。这个府邸,我就暂且全权交给你了,你好好的学着,别再叫为为你忧心。”也别再那么傻乎乎的,被人一哄,就什么也不管不顾的全给了别人。
“教导嬷嬷?学规矩?”白清惊讶的张大嘴巴,完全没有料到父亲会如此决定。她再次转过头去,愣愣的看着两个面色恢复了严肃,显得有些凶狠的嬷嬷,脑子里有些转不过弯来。
前世可没有过这样的事情啊!
她还记得当初她七岁时,父亲就请过两个教导嬷嬷来管束她。可嬷嬷太过严厉,因为她学规矩学得太慢,还被打过手心儿,最后哭闹着,将之赶走了。那以后,父亲就再没逼着她学过什么。
如今怎么又来了这么一出?
见她经历过那般劫难之后,还是一副懵懂无知的样子,白济远深深地感觉到忧虑,也为自己当年的心软和放任感到后悔。生怕她若继续这样下去,有朝一日,在他们看顾不到的时候,她又会重蹈覆辙,走回到那种悲剧的老路上去。不得不狠下心来,严格的要求她,培养她,至少,要让她拥有一些自保的能力。
当下,就跨下了脸,语气中却满含着担忧和疲惫,近乎哀求的说道:“为父平日里太过宠溺你,让你变得不知天高地厚,时常闯祸。你自己也知晓如今是个什么局面,若是再不好好学学规矩,懂点儿事,将来,若是有个万一,你叫为父与你哥哥如何能够放得下心来?”
白清闻言,面上的表情一窒。
是啊!经历了那么多,她如果还不能够懂事,依然像以前一样不知道天高地厚,做出那么多愚蠢的事情来,牵累父兄,那么她就真的无可救药了。
那夜父亲的质问,她虽下意识的让自己忽略了,可到底,它依旧在时时叩问着她的心。
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她不管前世还是今生,近乎从头到尾都是在怨怪着别人。怪袁茂林暗使手段欺骗算计了她,怪苏梅心狠手辣暗害诬陷了她,怪芊若王淑仪等人出卖了她,怪嫂子涂氏背叛了哥哥掐死了她。
可她从来都没有仔细的想过,自己,到底有没有错?
袁茂林为什么不算计别人,偏偏算计她呢?因为她自幼被宠得无法无天,遇事冲动,容易被人欺骗,不懂得用脑子思考问题,也从未系统的学习过贵族淑女们应学的东西,不懂得什么才该是属于自己这个身份应做的事情,很容易被人哄骗欺瞒!
苏梅为什么要暗害诬陷她呢?因为她抢了属于她的丈夫,让她的儿子一出生就没有了父亲。因为她一次又一次的去找她的麻烦,给她好不容易才又再次获得的幸福快乐的日子里,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