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吹雪哽着喉咙用完好的那只手抓住了佞修,“师父。”那双漆黑的眼睛全心全意地望着佞修。
佞修当然知道他的意思,西门吹雪无声地在说,他不能失去握剑的手。比起蛊虫渐渐摧毁了西门吹雪导致他死亡的结局,佞修更不想看到失去钟爱的剑的西门吹雪。
“徒弟咱们商量个事,师父教你左手剑,咱们不要右手了好不好?听师父的,左撇子说出去都觉得牛逼。”
西门吹雪仍然直直望着佞修,少年早熟心态沉稳,“师父。”
这一声师父喊得佞修心软了。
他也不再说话,取出一包银针,利落地沿着这条手臂扎了下去。
“我们回去。”
佞修抱起西门吹雪就往山庄跑去,西门吹雪呆在佞修怀里抬头盯着近在咫尺的那张面孔,七年来岁月不曾在这张脸上留下痕迹。有雪花落在眼里,西门吹雪眨了眨眼皮,佞修的那张脸突然看不清晰了。
“师父。”
“嗯?”
“弟子大仇已报,固然一死再无遗憾。”
“你以为你想死就能死?我还没点头答应。你要是信为师的医术就乖乖等着我医好你,师父一定保住你这双手。你不止名字不中我意,就连长相也不讨我喜欢,你全身上下就这双手我看着顺眼了。”
“……”西门吹雪木着一张脸说不出话。
一回到藏鸡山庄,全山庄的就听闻少庄主受伤了就开始忙上忙下。最快的速度烧好了药浴西门吹雪直接被佞修扒了衣服塞进浴桶里。
泡在气味刺鼻的药浴里,佞修就站在一边抓着西门吹雪的右手上下翻动,他尝试着用银针把毒蛊挑出来,但金丝虫一碰到银针就滑开,更使劲地往肉里钻。泡完药浴佞修又试了一次,金丝虫一点也没被药死!佞修不得他法,不敢把封了经脉的那些银针取下来。
接下来的日子对西门吹雪而言是无尽的折磨,对佞修而言他真是翻着古典看那些繁体字生僻字看得头都大了,这该死的武侠世界为什么还有蛊虫这种鬼玩意儿!那些医书上完全没提到这方面的东西啊!尼玛蛋的开外挂也不带这么玩的腹黑兽主—无良大医尊!
如烟看着生命力最重要的两个男人日夜煎熬,眼泪更着掉了一天又一天。
“二少爷。”如烟端着参汤到书房,佞修不眠不休读那些枯涩难懂的古典三天三夜了。
佞修放下了手中的书,再也不看书案上堆满的书一眼。
他抽了抽鼻子笃定地说,“你熬了参汤。”
如烟把汤端给佞修,佞修接过后没用备着的白瓷碗,直接端着汤盅仰头就灌下肚子,一口气喝了干净后摸着肚皮就去了西门吹雪的房里。如烟一步一步跟在他身后,“二少爷,阿雪的病如何是好?”
“他的病我当然能治好,苦读三日可算是让我研究出办法了。如烟,你再去弄碗参汤来,味道真好。”
如烟强打起精神来,她知道佞修有意安慰自己,“如烟去去就来。”
如烟一走,佞修就把西门房门关上,门窗紧闭后到了床边。西门吹雪服了药现在还在昏睡,佞修沿着床边坐下,握着西门吹雪的右手,那只手密密麻麻扎满了银针,因为血脉不畅,即使每天用药吊着,整只手臂早已充血发紫,再这样下去,别说把蛊虫除去,这只手也要坏死了做截肢。
没时间让佞修找到尽善尽美的办法了。
西门吹雪手腕上的伤口已经结痂,佞修磨了磨后槽牙,拇指指甲直接掐进肉里,陷进痂和肉的相接的地方,一点一点掀开它。发暗的血液沿着手腕滴落,佞修摸出匕首往肉里又切了一刀,昏睡中的西门吹雪锁起了眉头。
放了一会血后,佞修拿着匕首沿着自己的手腕横切了一刀,温热的鲜血迸裂,佞修一边内牛满面一边把手腕往徒弟的伤口上贴,这绝壁是自虐啊!徒弟太蠢,只能师父收拾烂摊子。
时间一点点过去,佞修感到有冰冷的东西沿着手腕上的伤口钻了进来。目光下移,能看到被血浸透的发丝般细长的虫连接着两个人的伤口。
佞修默数着时间终于再也没有蛊虫从伤口钻进来,佞修沉稳着一双手把西门吹雪的伤口仔仔细细缝好上药包扎,最后除去那些银针。
失血过多的西门吹雪脸上看不到半点血色,佞修心想这大病一场要喂多少东西才能把元气补回来。一边想着一边往门口去,打开门一看,如烟就那样坐在冰冷的地板上,抱着膝盖不声不响。
“如烟。”佞修喊她。
如烟这才有了反应,木然回头,那双眼睛红肿着,明显又是哭过了,“二少爷,参汤冷了。”
佞修瞅着她身旁摆着的托盘上的汤盅,参汤早就冷。
“我送你回房好好睡一觉,等吹雪行了还需你去照看,你不保证身体怎么行。”
佞修一靠近如烟就闻到了鲜血的腥气,一向衣着整洁的佞修袖子上居然血迹斑斑,如烟再也忍不住了扑在佞修的胸口失了风度嚎啕大哭,悲凉哀魄。
“我求你,求你不要有事,求你平安长康,求你不要丢下如烟。如烟这一世,唯有佞修你啊!”
“……”佞修把人搂在怀里,不发一言听她悲悲切切的哀声。
他无声叹了口气,最终应答道,“我答应你。”
埋首在他怀里的女子只是低低重复着那一句,“不要丢下如烟一人。”
病床上的熊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