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阿哥原本是不想去九方斋的。自打那钮钴禄云曦入了他府之后,他与九阿哥之间便有了那说不清道不明的尴尬的关系。
这些日子里头,他常常做梦,梦里面清雅鲜血淋淋地,红了罗裙。他抱着她在一个没有光亮的甬道里,飞速的奔跑。好不容易跑到尽头,却发现那洞口站在怒发冲冠的九阿哥、颤颤巍巍地四福晋、还有对他一脸鄙夷的钮钴禄云曦。他不知道该前进还是后退,往往在这个时候便醒过来了。
为此,他还特地了多去佟佳侧福晋那住几天,念了几遍清心咒,梦魇却并没有好上多好。他有些愤恨,为什么无论是胤禟还是清雅,发生了那样的事情,都还能好吃好喝好睡,好言相对。
如今,竟然还小夫妻俩亲亲热热的问他道谢起来。
刚到九方斋的门口,他便瞧见了九弟胤禟穿着敞亮的大红袍子,笑吟吟的站在门口候着,可见是真的看重他这个哥哥。他一直都知道九弟是兄弟之中最好看的,如今看来,简直是仙人之姿,难怪那路过的少女,眼珠子都巴不得贴了上来。
想到这里,他挺了挺原本就笔直的脊背,努力让自己显得更加的气度卓越一些,看着躲在九阿哥身后冲他们挥着手的清雅,他刚想勾勾嘴角笑一下,却又发现这似乎不太符合自己的一贯表现,便又板起了脸,点了点头,说道:“九弟,九弟妹。”
清雅从九阿哥身后蹿了出来,一把勾住四福晋的臂弯,撒娇道:“好四嫂,今儿个怎么没有把弘晖侄儿带来,我还给他准备了好些果子呢。”
四福晋笑了笑。“你身上可大好了?如今虽然入春,但是多少还有些凉,女子生完孩子之后最是要注意的了。蝈蝈满月的时候,因与我们府的事给撞了,也没能过来瞧瞧。”
“四嫂准备的项圈儿啊,还戴在我们蝈蝈的脖子上呢,他欢喜的不得了,若是四嫂去了,他一准粘上了,抹你一脸的口水。对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九爷小时候喜欢抹口水,我可没有这坏习惯。”
在前头走着的九阿哥一听,不乐意了。“你可别在四嫂面前出我的糗,我这脸子都被你丢到十八里铺去了。”
四福晋见九阿哥口里不乐意,但却没有任何火气,心下知道他们平日里是闹惯了的,心下想着毕竟是少年夫妻。只是她嫁进来到现在,与四阿哥之间都没有过如此嬉闹的日子。不过她看了看四阿哥背影,又心安下来,男人还是要靠得住的才好。
九方斋一向以华贵雅致出名,九阿哥准备了天字第一号的包房,作为今儿个的宴客场所。一进门去。众人只觉得一下子离开了京城,去到了那南方的园林小筑。
这包房先是有个茶厅,一名二八方华的少女穿着广袖长裙。跪坐在地,悠悠的煮着茶。见到九阿哥携人进来,她躬了躬身,行了个礼儿,缓缓地退了出去。
再进去便是那情趣盎然的用膳之地。那桌面竟然是汉白石雕刻而成。古朴盎然。桌上已经摆满了九方斋的名菜。四阿哥定眼一瞧,竟然专挑了他喜欢的一些素食。看到这里,他神情缓和了一些,看来他这个纨绔九弟,也没有看上去那么没心没肺。
九阿哥与清雅端起酒杯儿,敬了四阿哥四福晋一杯。
“四哥,救命之恩,无以为谢。今儿备了薄酒,还望四哥不要嫌弃。”
四阿哥瞧着他们夫行妇从的样子,不知道怎地,觉得那上好的酒竟然都有些苦涩了。
“九弟言过了,不过是举手之劳。家中拙妇,也是多亏了九弟。”
两人正说着,突然清雅身边的大丫头悄然走了进来,在清雅耳边细语了一番。清雅一听,看了四阿哥一眼,面露难色。
四福晋见状,忙问道:“九弟妹可是有事要先行。”
清雅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其实这事儿说起来与四哥四嫂多少有些关系。就是我那娘家哥哥,如今巡管天津卫,前些日子扣了些私自通商的船儿,却不知道其中有一艘是你们府上的。四哥对我有大恩,我也想着让哥哥寻个由头给放了,却又不知道四哥四嫂到底是个什么章程,别我一不小心坏了事儿。倒是那钮钴禄侧福晋,递了话儿,想让我帮忙在哥哥面前说项说项。”
四阿哥四福晋一听,满头疑惑,互看了一眼,随即脸色大变。“什么私货,什么商船?价值几何?”
清雅也变了脸,“价值纹银二十万两。那许是我搞错了,怕是小四嫂寻我有其他事情罢。四哥四嫂先喝着,我且先去看看,一会就来,万不能叫小四嫂一个人在花厅里枯等。”说着朝九阿哥使了个眼色,穿过屏风,去了那茶厅。
钮钴禄云曦果然已经在这里守候,她今儿个穿了件普通的丁香色的夹裙,脸色有些苍白,显然最近的日子不大好过。她端着茶盏儿,一动不不动的坐在椅子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清雅瞧着她那紧紧箍着茶盏的手,满意的笑了笑。“不知道小四嫂今儿个可有何事?”
云曦冷冷一笑,“你这句小四嫂我可担不起,我原先以为是胤禟在此,却不想你是。我想我们之间还没有什么可谈的交情。”她那日害清雅滑胎,冲着清雅笑的时候,她都看到了,心里怕是恨死了她去,今儿个来此一看,自是知道中了清雅的计,不过是鸿门宴罢了。
“想来是我误会了,我们爷还说要还了那二十万两银子的货呢。”
云曦一听,站起的身子又坐了下去。如今她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