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湛看了眼护犊子一样的刘峻,站了片刻,默不作声转身离开了。
江岚松了口气,大家恩怨两消了是吧?
过了会儿,江岚觉得舒服了很多,胃里火辣辣的感觉没有了,脸上的红晕之色也渐渐褪下,她抬起头,就见刘峻居然没有出去,还坐在她身边,不觉有些不好意思。她知道刘峻还是很醉心于官场的,某种程度上来说,他是另一个夏痕秋。
“我先走了。”江岚低声对他说,“你自便吧。”
刘峻看了她一眼,“你酒醒了,这么快?”
江岚朝他眨了眨眼,两人也是有些默契的,大家立刻心照不宣,刘峻暗笑,也就端起酒杯,起身自去应酬不再管她了。
江岚偷偷溜走了。她掩着面,弯腰退下,走路不急不缓一摇三摆,这样即使有人看到她中途离席,也不会说什么,只当他不胜酒力羞愧而去。
假装醉酒走得慢,沿途还有宫女们献好心,她只能一再推辞道谢。等到出了宫门,江岚站直了身体长舒一口气,她是个草根,不习惯和社会精英们周旋,何况这些都是金字塔顶端的人物,都该是她仰望的对象,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坐在那个地方和那些人喝酒,这就像梦一样。
夜空里有云在渐渐移动,弯弯的月亮穿梭在云影里,月色忽暗忽明,星光黯淡。
江岚心里头开始发愁,现在皇城是入了,官员们也有机会接近了,可是这个范围实在是太广了,真正的大海捞针,没有头绪,这可如何是好。以前虽然困难。但都有明确的目标,只要朝着目标努力,总会有结果,即使最后总要付出生命的代价。而这次,目标是皇帝,宫妃,公主和各级官员,这和没有目标其实也差不多。
走一步算一步吧,慢慢总会有线索的,只要她熬得住日子。江岚抹了把脸。深一脚浅一脚开始走回家,没走两步,就听见有清脆的马蹄声在耳边响起。在寂静的夜里分外清晰,像敲在人的心口上,让人陡然间全身戒备起来,只不过马蹄声响了两下就没了声息,仿佛就是特意提醒她一样。
江岚抬起头。就看见宫墙不远处停着一匹高头骏马,毛色乌黑油亮,额头还有一簇白毛,马嘴里正喷着鼻息,好像对站着不动很不满意似的。马上正坐着一人,英武魁伟。腰杆笔直,缰绳紧紧抓在手里,面朝着她看了很久的样子。背着光看不清脸上的神色,只是觉得有眼光扫过来,如同严冬冰雪,带着股瑟瑟的寒意。
他侧过脸,月光照在他脸上。轮廓清晰利落,像雕刻一般。很立体,很俊美,也很冷酷,这人正是严湛。
不会吧,他怎么也离席了,江岚条件反射立刻站直了身体,然后又萎靡了下来,她可是假装醉酒了离席的。只是他怎么站在这里,看起来像在等人的样子。江岚可不敢自以为是地就认为他是跟着自己出来的,也许人家厌倦那种场合也说不定,看他脸上似乎连半个表情都没有,甚至还贴着生人勿近的标签,真不知道为何老百姓们都喜欢他,虽然最开始她是讨厌夏痕秋的,表里不一,脸白心黑,但现在想想,其实还是夏相更好相处一些,一副笑脸总比一副杀人脸看起来舒服。
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出她的装醉,估计也不大可能,酒醉也有深浅,就算醉了也还会醒的嘛。
她朝他拱手遥施一礼,算是打过招呼了,就想快点离开,站在这里不太舒服,看着严湛更难受,她明明很崇拜他的,还一直想结识他来着,怎么真的见了反倒退缩了呢?原来她是叶公好龙。唉,归根到底谁让他们刚才第一次见面时是那么不令人愉快呢?简直就是羞辱。还是早点回家去吧,参加个宴会,啥也没吃到,光喝了一杯烈酒,还不如隔壁大婶的俩包子。
江岚扭过头开始回家,走着走着总觉得有些不对劲,身后好像有人。她回头一看,吓了一大跳,一人一马跟在身后,不远不近,慢慢踱步,看到她停下也停了下来,却又停在原地不动,既不离开也不上前。
这是要做什么?就算要跟踪还不都是偷偷摸摸的吗,有谁这样光明正大的?话说回来她又有什么好跟踪的呢,莫非他们回家是一条路的?江岚挠挠头,打消了上前讨个说法的主意,反正大路朝天,各走一边,管他做什么?自己可是有武功在身的,不用怕。
江岚回头迈开大步继续走,这回是脚步虎虎生风,半点没有醉意。等她到了家门口,立刻就开门躲了进去,然后把门半掩,留了条缝看着外面。
出乎意料的是,一人一马并没有出现,很长时间都没有听到什么声音。江岚打开门探出头去看,来路上空空如也,哪里还有人和马的踪迹。这么说,在不知不觉间他已经走了?
江岚回到家喝了一大杯水才反应过来,这人莫不是因为灌醉了自己内疚,跟在后面送她回家的吧?这倒是个好理由,否则何必这样子呢?
江岚摸了摸自己的脸,估计是因为这张脸,他才内疚的,她一定长得很像他的爱人,否则他也不会认错。有没有可能他以前见过的是自己的呢?江岚仔细回忆,结果发现这张脸其实现在是首次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众人眼前,以前看见自己的都是熟人,最不济就是在苏城临死前那几个人,而那时严湛的传闻已经开始了,所以定然不可能是自己。再倒回去想想,第二个任务时完全不可能,除了萧衍没人见过她的真面目,第一个任务时她倒是露过真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