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岚终于可以离开后宫了,因为皇帝赐的府宅,是需要一段时间整理才能入住的,所以江岚自然还是先回自己的家。
江岚已经行动如常,只要不运内力一切都和正常人一样,但是司马堇还是派人把她送回家。夏痕秋早就知道了消息,便装拜访,栀子送完茶水,就悄悄告退,两人终于有了独立的空间可以好好说话了。
夏痕秋一如既往,也不管江岚一再的强调,先是给她探查了一下身体,觉得没什么大碍了才坐了下来。他仔细地看着眼前的脸,突然间就觉得像梦一样,那日他听闻她落崖的消息,五脏俱焚,硬是在崖边反复搜寻了几个月,用绳索还亲下崖底多次,就是没有结果,连她的尸骨都找不到,楚倾城万念俱灰一病不起,他自己也旧疾复发,病好之后又专心给楚倾城治腿,所以耽搁了这么久的时间才回京城,哪知他们在那里心焦如焚,她却在这里做着fēng_liú探花郎,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上京花。
夏痕秋想着想着,就不免郁气上升,他这样一个什么都藏在心里的人,脸上也不免露出怒色来,“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还活着,却不给我们报个信?你……我真是……倾城他念你成疾。”夏痕秋恨自己一时半会说不出口,只能把楚倾城拉了出来。
江岚抱住自己的头,把脸埋在手心里不敢抬起头,她当然愧疚,她也是受良心煎熬的,只是她一直觉得长痛不如短痛,既然她都已经死了,就干脆了断,世上没有走不过的桥。趟不过的河,慢慢总会遗忘的,总会过去的。
“倾城他现在如何了?”江岚伏在桌上,不让他看见她的脸。
夏痕秋觉得自己的心被揪成了一团,她的心里是有倾城的,他能感觉出来,只是即时是这样,她也能毫不留恋回转身就走,他恨她无情,可以把倾城从此置之不理。可又觉得有些莫名的安心,她并不是爱倾城到死的,她的心里不都是满满的楚倾城。她的心里是有空间的,多么给人以希望。只是如今听她问起楚倾城,他的心里却分外的难受。
“倾城在牢里受了罪,虽然脏腑没有受损,只是他向来养尊处优。所以还是受了损伤,而且最严重的是他的腿,需要时间来恢复。”夏痕秋斟酌着说。
江岚抬起头,眼圈红红的,“他的腿会恢复到以前那样吗?”
夏痕秋点头,“嗯。别担心,我已经给他整了骨,好好休养会恢复的。”
江岚沉默下来。其实她很想去看看他,只是看了之后又如何呢?不是生离就是死别,这就是命。她就是个狠心的,就是个无情的,连她自己都想扇自己一个大耳光。可是人生不就是在不断的舍取之间吗。有得必有失,鱼与熊掌哪能兼得。安能不负如来不负卿?她要回家,她只是选择了这条路而且坚决要一路走到底而已,什么也阻挡不了她回家的决心。
“你别告诉他我还活着,好吗?”江岚祈求地望着他。
夏痕秋的牙关紧咬,“为什么?”
江岚站了起来,“原因很多,数不胜数。最重要的是,我不愿意他再受到一丁点伤害了,一点也不要,就让他远离是非,平静的生活吧。”即使有一天,他会娶一个妻子,或是收几房小妾,生几个孩子,即使有一天,他把她全部忘记,偶尔想起她来时只是微微一笑,缅怀逝去的青春。
夏痕秋脸色微变,“他不会忘了你的。”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这样执拗的为楚倾城说话,他应该很高兴她放弃了倾城,可是他忍不住诉说,因为他其实是在为自己说话,他悲哀的发现,她是不会接受他的,不会。要留在她的身边,只能做一个朋友,一个知己,夏痕秋的心里一片苦涩。
江岚仰起头来,“我的身边总是是非不断,和我靠近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的。”她就是个漩涡的中心,谁过来都会被卷下去,她就是来完成任务的,哪里危险哪里就会有她。即使她想要远离危机,都是不可能的,因为她就是来寻找危机的。“我是个祸水,以前害了倾城,现在要连累严湛,而且,唉……。”她叹气,无可奈何,目前情况看起来分外复杂,连她自己都说不清。倾城要是知道她还活着,怎么可能置身事外,她可不想牵连整个楚氏。
夏痕秋听到严湛的名字,全身立刻戒备起来,他很想问那个传闻,就是问不出口。只是她说自己是祸水,这点他不认同,“如果没有你,沈群还是会害倾城的,因为那个目的一直都在,你只是一个契机而已。至于严湛,我不知道你们有何瓜葛,但严复谋反,他岂会不受牵连,本来他就已经犯了皇帝的忌讳,没有你他也是这个下场。反倒是因为你,谋反失败,皇帝得保,所以你不是祸水,该是颗破军星才对。”
江岚想了想觉得也对,若要硬说她是红颜祸水,确实不合适,她不过就是提前捅破了那些毒瘤而已,就算没有她,这些祸患也都存在,迟早要出事。倒是因为她的出现,司马连诸事不顺,谋反彻底失败,损兵折将,老巢不保,天朝最终才没有动乱。她原来还是颗破军星,这倒是出人意料始料未及。
夏痕秋缓了口气,终于问出了一直想问又不敢问的问题,“我想知道,你是如何活下来的,还到了京城,变成了这副模样?”
江岚一直等着这个问题,她是决定实话实说的,只是到了这个份上,却分外的难以出口,“我变成这副样子,是因为药丸。”她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