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子犹豫地靠近她,在她身边不远处蹲下来。
刚才他一直躲在屋里偷偷地看着她,就见她不过一件最朴素的白衫,似乎还不是很合身,慵懒地坐在树下,却是人比花娇,满树红花也不如她眉间花蕊一点,那双捻着花瓣的纤纤素手,比他见过的所有玉石还要柔美,真想化作那朵落花,停留在她的膝头。
“你有什么心事吗?”三子见她眉目不展,开口问道。
江岚抬头,见他小心翼翼地弯着身躯,轻轻一笑,这还是个十六岁的孩子啊。她摇摇头,“你来这里很久了吗?”
三子盘腿坐了下来,“嗯,我们逃难来的,母亲在路上就去世了,父亲们也只剩下了二爹爹,我和大哥的爹爹都死了,二哥也走散了,就留下了我们三个人,如果没有大哥,我也早死了。”
“外面的世道如此乱吗?”江岚惊问。
三子沮丧地点头,“是的,到处乱抓人,女人要抓,男人也要抓。”他看了眼江岚,认真地说,“你这样的更要抓。”
江岚扁了扁嘴,乱世无人权,她是越混越差,混到连门都出不了的地步了。
三子看了她一眼,大着胆子说:“你真好看,比我们村最漂亮的易蔚还好看。”
江岚有些诧异,不是说没有女人的吗?“易蔚是谁?漂亮姑娘?”
“不是,”三子摸了摸头,咧嘴一笑,“我们村没女人,那是个少年,长得很好看,像个大姑娘,我们就看着他那个幻想……嘿嘿……”
他傻傻的笑着。很不好意思,又见她一直拿着那朵碎花,就问道:“你很喜欢女王花吗?”
江岚点头,“嗯,喜欢,很好看。”说着又想起了清晨的那一幕,随口问道,“你们不也很喜欢?我看到很多人胸口都刺的。”
“那不是刺青,”三子猛摇头,“那是我们尊国未婚男子都有的标志。出生时就点上的,嫁了人就没有了。”他把手放在胸口的衣襟上,“我也有。你要不要看?”他说起这事时一点也不害羞,好象分外骄傲的样子,那是自然,因为他们特殊的国情,尊国的男子从小就被教育成要主动。否则僧多粥少,怎么轮得到。他又继续说:“以前没有这个标记出嫁都会被妻主嫌弃的,很多妻主根本就不会要这样的人,没有花印的人根本就嫁不掉。”
江岚以手抚额,果然是这么一回事,那个神奇的东西现在跑到男人身上了。所以夏痕秋和温道临胸前都有,只是如今师傅……
三子突然有些讪讪,从地上爬了起来。向江岚招招手,一溜烟地跑走了。
江岚有些狐疑,身后传来了一道温润的声音,“在说什么,这么开心。”
江岚顺口回道。“在说他们胸口的那朵女王花。”说完才意识到问话的人是谁。
温道临站在她身边,低头看着她。眼神柔和温暖,却又充满脉脉情意。虽然他不像萧衍一样主动,却再也不刻意掩藏自己的感情。
江岚抬眼看他,“师傅,你的那个花印还在吗?”
温道临顿了下没有说话,眼皮微颤,有一丝薄红浅浅地浮现在他白净清润的脸颊上,他微微的有些许不自在。
江岚有些愧疚,果然是自己做的好事,“师傅,对不起。”
温道临摇头,轻声说:“无妨。”他一点也不在意,不后悔,他其实很庆幸,否则他不知道现在该以何种方式接近她。他将会一直只是她的师傅,永远不能靠近她。
他弯下腰,伸出修长的手指把她耳边凌乱的发丝理顺,手指沿着耳廓亲昵地抚摸,然后轻轻拍了拍她的头。
江岚抬头看他,他却低头在她光洁饱满的额头上轻吻了一下。
湿润柔软的唇停在眉间的花蕊上,一触即走,浅浅一吻,一诉相思。
严湛站在窗前,手指攥紧了窗棱,有细微的粉末不断撒下来,在地上铺了厚厚的一层。
他看着花树下俱是一身白衣的两人,阿岚最喜欢穿素服,原来是因为他。
那两人并没有再特别亲昵的举动,一个站着一个坐着,红色的花瓣随风而舞,飘落在他们的身上,像是在谱写一首诗,描慕一幅画。
隔了这么远,他都感受到了那种淡淡的温馨和深深的依赖。
他垂下头,心如刀割。
萧衍和夏痕秋回来了,宅子找好了,就在不远处,是以前的老住户留下的,虽然破败了一点,但屋子还是好好的。
几人感谢了柯元良一家的盛情款待,就搬家了,当然,柯元良兄弟和他们一起去新家。
江岚踏进院子,才发现这个院子里也有女王花,很多棵,红艳艳的花朵压弯了枝条,树底下的泥土都是黑黑的新土,然后屋里走出来很多男子,都是满身灰尘。
一人站在她面前,笑着说:“这花好看吧?不比村自家院里的花树都搬过来了,现在他家院子肯定都是坑,成了瘌痢头了吧?”
边上的人微赧,“说我干啥,李强你还不是大清早的跑来,拖地抹窗的,像只勤劳的黄牛。”
李强指着一大群人说道:“这么多黄牛,你咋的单说我……”
争相说话,众说纷纭。
江岚抬眼看去,屋宅已被整修一新,一点也看不出破败相来,想来这个大早上,听说他们要留下来,很多人都来帮忙,人多力量大,旧屋换新颜。
这些人嘴里在相互攻击,其实是在告诉她别人的付出,又不停地耍着花招,江岚禁不住轻笑起来,这还真是一群非常纯朴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