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竟挟持了个娃娃……”男人放荡不羁地一挑眉峰,顺势依靠上树干单手支撑着身子,貌似漫不经心地抿动双唇。
他体力不知,今晚只能在卧月楼后山的丛林里过夜。躺在他旁边的胖丫头缩成一团,屁股背对着他,依旧昏迷的样子。
男人肩上被人深深地刺了一剑,右手麻木,鲜血已经湿了半个肩头。半月前得知郑公公与乱党勾结,一时没有确凿证据不能发难,于是避开阉党众多耳目,顺利潜入卧月楼。不巧遭人暗算,身负重伤,不得已藏身轩园,更不妙的是,他居然迎头碰上一个丫头。那丫头呼喊救命必招来更多人,他不愿这里有人认出自己来,只能弄晕了她并掳走,盼着能从一个丫头那里问出些有价值的消息。
“小猪……”男人紧拢着眉头,活动了一下泛酸的左手。
萧潇自称孩子王,不知廉耻地诓了好多吃食,加上嘴甜,姐姐哥哥一通叫过,便吃得愈发圆滚。本来前厅偷药轻而易举,愣是被超标的体重拖了后腿,落地时不小心崴了脚,才被小刀看见嘲笑。
“怎么还没醒。”黑衣男子轻轻地说,挪动身体凑近胖丫头身边,又将手探了进来,将她耳边的碎发撩起,试探着想要触摸。
“别碰我。”萧潇嚯得睁眼,伸出手将他的手挥开,但身体还是团缩着不动,只竖着耳朵听动静,判断声音的主人应该不过二十。
“原来你早就醒了……”黑衣男子取下蒙面的黑巾,他凌厉的眼神在萧潇身上徘徊,唇角一勾正要说些什么,一阵山风猛地袭来,他呛得咳嗽起来。
萧潇本不打算张嘴,听见背后男人掏心掏肺似地剧烈咳嗽,她想了想:“活该咳死,叫你欺负我!”
“呵……你是卧月楼里的丫头吧。”他缓过劲来,笑了一笑,用力压住肩膀往外淌血的伤口。
“难道我还是你养的丫头吗?”萧潇一直屁股冲着他说话。
黑衣男子越发笑得大声,胸膛震动着,肩上的痛楚渐渐加剧……他闷哼一声,咳得愈发凄惨。萧潇悄悄抬了抬眼皮子,别过头去看他,借着树林里昏暗的光线看清了他:剑眉星目,形容英俊,约摸和雪萍一般年纪,他头顶的束发已经散了一半。
近看那张苍白的脸,萧潇低低地叹了一口气。
“……我,受了伤。”男人低沉晦暗的回答,含着几许歉意和痛楚。
萧潇看到他一直紧捂肩膀的左手指缝里留出两道刺眼的血红色,咽了咽嗓子,直起身子靠了过去,稚嫩的双手悬在空中,迟疑了片刻,又伸回裙摆里……
男人迟迟等不到有人来救,两眼一闭,大声地喘着气,又要耳听八方提防着山狼野兽出没,一时身心俱疲。
“要不要我帮你处理一下伤口?”善解人意地咨询他的意见。
男人睁开左眼,另一只眼皮子压根不愿动,他张了张嘴:“……”
萧潇上上下下打量着他,十分哥们义气的问他:“被人追杀了吧?这下手的人忒狠了,这血流的……啧啧啧”她的手没闲着,揪住男人的衣领吃力地站起来,然后又往他伤口蹭。
“很多血,你别碰。”男人的毫无血色的嘴唇一张一合。
废话,咱眼睛还没瞎,就是想看看伤了多深。
萧潇瞪着眼,嘟哝道:“我看伤口有毒没毒。”
“咳……咳……”男人发笑,他还真没看出来,这个被掳的胖丫头还挺关心他。在这僻静的山林中,他心情逐渐宽慰许多,移开了手由她看了,这身子,多少姐姐看不到,被你这丫头占了便宜……”
骚年,还哥哥呢……姐年纪一准比你大半轮,狗屁身材,伤成这样还吹牛,不吹你能死么?
萧潇撅着嘴,忍着笑继续研究他的肩膀。
“我帮你包扎。”萧潇郑重宣布。
“好……”他想知道下文。
“要钱的!不给钱不给白干活的。”在卧月楼里跑腿办差都有赏钱拿,萧潇已经习惯开口讨赏,谅这黑衣少年不敢要钱不要命,乘机宰他一笔才是上上策。
“我叫夏侯天桓。”黑衣少年艰难的支撑起身子,告诉她自己的名字。
“萧潇。”几乎条件反射了。
“十两银子,不二价!”萧潇叫出救命价,顾自伸手去撕扯衬裙,无奈力气不够,她掀了外边那件粉红色的纱裙,站到黑衣少年跟前,“喏”了一声,又将身子凑近他。
少年绷着脸,牵着萧潇的裙角,愣愣地问她:“若是我身上没有足够银子呢?”
萧潇才不怕,脖子一仰:“那好办,一会儿救好你,然后我来搜身,搜不到银子,我就弄死你,拉去人肉包子铺卖了,剁了揉碎称斤卖……”后边的话,萧潇就是想吓唬人,这般说出来,自己也觉得恶心。
“你杀得了我?”黑衣少年在地上拾起专属于他的剑。
萧潇眼睛一亮,被那明黄色的剑穗所吸引,料定是个值钱的玩意儿,张嘴露出白白的乳牙:“就算你身上没银子,这把剑拿去当铺少说也能换几个铜板……”
夏侯嘴角一勾,掂量着手中的长剑,又将它放到萧潇眼前,自夸说:“才值几个铜板么?至少能买下整个通州吧……”长剑仿佛有灵性,通身光泽微微发亮,似乎在做无声的抗议。
“你还有力气王婆卖瓜自卖自夸……”萧潇一白眼,凑得更近,嗓门大声了些,“快撕了我裙子。”
夏侯腾出手,剑眉一样,手上稍加用力便扯下了萧潇的全部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