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过了大半天,王夫人在房里犹气的枝花乱颤,光是茶杯就摔了几个,丫头们皆不敢劝,正好周瑞家的过来请安“太太是怎么了,打骂下人容易,别气坏了自已的身子,宫里的贵人娘娘,咱们的宝二爷可都要依仗太太呢。”
若是往常,周瑞家的这样溜须拍马,王夫人早转怒为喜,今儿不同,马屁没拍到正地方,王夫人没好气的说道:“我这个做母亲的哪有能力,女孩在宫里受委屈,儿子的婚事也要别人做主,算什么当家太太。”
周瑞家的一听便知道太太与老太太又有了分歧,太太再怎么强硬,依旧饶不过老太太去,周瑞家的劝道:“是娘娘传出话来了?”
王夫人便将此事学给周瑞家的,周瑞家的笑道:“原来太太就为这事烦恼。”
王夫人见周瑞家的发笑,不由得气上加气,训斥道:“这若算不得大事,还有什么是大事,老太太竟拿宫里贵人的安危来威胁我,难道我真的要认林丫头为媳?”
周瑞家的连忙捧茶献上,劝道:“太太也忒沉不住气了,宝二爷今年才十一岁,离成亲还远着呢,等咱家娘娘在宫里站稳了脚跟,宝二爷娶谁还不是娘娘一句话,眼下,扶持娘娘才是重中之重,您想想,奴才这话可有几分道理?”
王夫人默默点头,自打得了这个消息,自已确实有些浮躁,想的简单了些,因说道:“你知道老爷孝顺,从不忤逆老太太的话,且他们兄妹情深,他自然希望林丫头嫁进来,全了他兄妹的情义,老太太一开口,老爷无不遵从,那样我的心愿又如何了?”
周瑞家的想了一会儿,压低声音说道:“太太不用着急,老太太都过了七十,虽说身体硬朗,但人年老时,朝不保夕,谁又敢保证老太太能顺顺当当的活到宝二爷成亲?”
王夫人眼里放出光采来,到底是周瑞家的更有谋略,几句话便将自已心头的乌云驱散。
“太太,宫里的变动谁晓得,原还想着明年大小姐出宫呢,这不一眨眼就封了贵人,皇上宠爱贵人,将来封了贵妃都有可能的事,老太太欲发年迈,太太才是这府中的主心骨,娘娘在宫里这些年,什么事看不明白,等宝二爷到了适婚的年纪,太太去求,没个不成的。”
周瑞家的见说动了太太,欲发得了意,又道:“到时,宝二爷就是名正言顺的国舅,溜须拍马递庚帖的排着队来,姨太太也就顾不得宝姑娘的年纪了,抓住太太这一头才是正理。”
王夫人满腹的怒火经过周瑞家的一顿劝说,瞬时心平气和,洗漱了才想起问问贾政歇在哪里,待听得老爷去了赵姨娘的屋子,不由得又生起气来。
尤氏对前日过那边去的事始终心存疑虑,老太太无缘无故的叫她过去,听着又没什么正经事,只是嘱咐她凡事要顾全大局。
她做的还不够吗?可卿名义上是贾蓉的妻子,宁府的孙媳,实则在府里的地位比自已还高,这也罢了,谁教她的身份在那摆着,也多亏新君不是忠义王爷,可卿仍然要隐性埋名的过日子,若不然,家里多了位公主,她的日子就难过了。
“大奶奶,那边府里老太太有请呢。”
又请?尤氏心里不安,穿了件大衣裳便坐车过这边来,到了厅堂才发现,原来座上的除了贾母还有大老爷贾赦和王夫人,贾母递个眼色,鸳鸯献茶后就退了下去,顺手将房门关上。
尤氏狐疑着,既有大老爷,何故二老爷与贾珍没有来,正奇怪,贾母说道:“珍儿媳妇嫁进来最晚,也有十来年了,对可卿的身份尽已知晓。”待看到尤氏点头才道:“你们都知道,当日忠义王是先帝长子,按理说他是最有希望继承皇位的,咱们把宝押在他身上,替他养了可卿这些年,希望有朝一日能重振咱们贾家,不料风云突变,咱们这一宝押错了地方。”
贾赦接道:“老太太的话很是,如今朝堂之上,皇上正努力排除异已,重用自已的人,像咱们这些一向追随着忠义王的臣子们只能退避三舍。”
贾母一眼瞥见王夫人不屑的态度,知道她是因为王子腾升官,愈发的傲气,便道:“皇上新登大宝,一方面要振兴朝纲,一方面要培养势力,另一方面就是要打乱忠义王原有的同盟,王家舅老爷就是皇上看中的人。”
王夫人敛去眼中的得意,哥哥是忠义王门下的人,这是无论如何都抹不去的一个污点,昨儿她回娘家与哥哥说起元春的事,哥哥也大发感慨,若要为忠义王效忠,便不得圣宠,若为皇上办差,只能舍掉本主,如此两难。
贾母又道:“皇上有心示好,否则绝不会越级加封元春为贵人,所以找你们来商量,即不得罪皇上这头,又不能让忠义王觉得咱们已投靠了那边。”
贾赦接下去说道:“皇恩浩荡,对我贾家如此照拂,咱们若没个忠君的表示岂不是寒了皇上的心,还有一层意思,方才老太太不便说,英雄逐鹿已见分晓,咱们可不能不识抬举啊。”
尤氏辈分低,不好插言,只是听众人讨论,心里恍惚着像是明白了贾母的用意,只不敢确认。
王夫人对元春能否继续得宠最为关切,便问道:“大老爷有什么好法子尽管说来,若贵人在宫中得了一席之地,咱们阖府都跟着荣耀。”
小家子见识!她那心里也只装的下宫里的女儿,贾母道:“只要皇上的心在咱贾家身上,还怕少了元春的位份,只有尽快向皇上表忠心,才能永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