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看,她都是一副弱不经风,脆弱中却还死死带着那份坚强的模样,令人揪心的倔强。
不论家宅中,还是皇宫之中,但凡有女人的地方,就会有战争,就会有诡谲多变的阴谋诡计,你争我夺。
燕楚毕竟是皇后所生,也在皇宫待六七年,所以皇宫里的那些女人们所做的见不得人的勾当,他也没少知道和见识过,只是这些东西一直令他生厌的很,就再也没有沾染过。
此番,小雨与小瑶的说词,倒也没什么不妥,即便小雨不争,小瑶这个不安分的小丫鬟,也不一定不想给主子争。
只是。
蹙了蹙眉,燕楚的脸色晦暗不明,让人看不出个所以然来,望着小瑶的眼睛愈发的凌厉,“你这个丫鬟是怎么做的,明知你主子身子不好,还尽做一些令她心烦之事!”
未等小瑶替自己辩护,燕楚别过眼,看向了脸色蓦地青白下去的胭脂雨,不苟言笑的威严神态瞬间变得柔和,“你这丫鬟太不安分,本王觉着留着也只是对你无益,不如……找个好些的人家打发了,本王再多增派几个可心的丫鬟过来伺候你,如何?”
彼时,小别院里。
一起用罢早膳之后,胭脂雪目送燕楚离开,待他走的不见了踪影,她方才唤了杜嬷嬷,在葡萄架下设上一方书桌,摆上文房四宝,还要一支玉箫。
美其曰心情好,她要赋歌写诗。
杜嬷嬷觉着这些东西都是顶安全的,没看出个危险性来,再者,主子的心情好是好事,她更不愿悖了主子的意。
于是,便遂了胭脂雪的意思,在葡萄架下的藤椅前,铺设了一张梨木雕花的四方长桌,又令几个丫头拿了上好的文房四宝,在桌上陈列好。
由于小院里没有管弦乐器之类,杜嬷嬷只好出了别院一趟,去王府的库房里,把平素其它王孙大臣送来给王爷把玩的一堆稀奇玩意儿里,寻了一支血玉长箫来。
这一来一回,也耽搁了近一盏茶的功夫。
胭脂雪懒洋洋的斜躺在葡萄架下的藤椅里,以扇遮眼,半眯着眼睛,视线定格在蓝天上的那轮烈日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时候的阳光已经不热不冷,晒着刚刚好,舒服又添困意,三个丫头见了,这才没有阻止,而是不时的端上时令瓜果,讨胭脂雪的欢心。
胭脂雪对桌上摆的那一盘盘水果并不感兴趣,懒懒的问她们,“府里边儿可有桂花树?”
燕王府着实是大,如今她又被困在这一小方天地的别苑里,更是没法去将整个燕王府观赏完毕的。
三小丫环的名字都是以花命名,依次是茉莉、百合、白茶。
白茶是三个里最大也是最有主见的,杜嬷嬷若是不在的话,胭脂雪的一切起居事物,都是白茶一手打理。
此刻被问话,白茶遂将手里的果盘放下,恭敬的站到胭脂雪一侧,替她解惑,“回王妃,王府的东跨院里,倒是有三株百年的玉玲珑,现下开的正盛。”
“玉玲珑么……。”轻声咀嚼着这几个字,胭脂雪随之嫣然莞尔,“倒是个好名字。”
东跨院,倒是师父曾经在这小住过的地方,也不知道这么些天过去了,师父和流苏,现在已经到了哪里了。
白茶抬眼见她如此,以为她是对这玉玲珑有了几分兴致,便随声解析起来,“玉玲珑花开如雪,花瓣玲珑别致,香味悠远绵长,这才得此一称,许多富贵人家,还以此花入盆,做盆景赏玩。”
胭脂雪悠然一笑,摇了摇手里的纱面团扇,“拿来做桂花糕,这花可好?”
白茶认真的垂眸想了片刻,方如实答道:“王妃要是想吃,奴婢这就先拿蜂蜜腌制一些玉玲珑的花瓣,这样做出来的桂花糕,才会更加香甜可口。”
不想,胭脂雪却是摇了摇头,“我并不多爱甜食,到时你们王爷……恐会喜欢一点。”
想起以前燕楚那家伙为了一块榛子酥居然和小白这样一只狐狸夺食的画面,她就不禁想笑。
白茶忽然诧异道:“王爷不喜欢甜食,王妃不知道么?”
说完,白茶方觉自己有些逾越,连忙退后几步,福身告罪,“奴婢多嘴放肆,还请王妃责罚!”
听到这话,胭脂雪倒是颇感意外,“他不爱甜食,那他以前怎么……。”
话说到一半,她方了然。
当初装疯卖傻,这家伙不仅是连戏演的像,连爱好都生生给扭曲了,难怪呵,以太子燕煜这样多疑的性子,竟然还已经信这家伙真的是傻了。
只不过依燕煜多疑成性的性子,哪怕是身边再信任的人,都要保留三分疑窦在心中,恐怕就算是信了燕楚这家伙是真的傻了,也免不了会多番的试探吧?
念及此,胭脂雪忽然对燕楚这家伙竟无端的生出一股子说不清的钦佩来。
能韬光养晦者,放眼天下数之不尽,可能做到卧薪尝胆者,却屈指可数,绝不是有一颗坚韧不屈的心性,就能够做到的。
而且算来,这家伙加上今年,足足装疯卖傻将近三年之久,实在不易。
然,钦佩之心冉冉而生时,她又觉得很奇怪。
燕楚这家伙手握重兵,当初又有先帝拥护,他怎么就宁可如此装疯卖傻,让自己的一世英名被太子燕煜玷污,被皇后这个生母倍加剥削压迫,却偏生不愿自己登基称帝呢?
然,她绝不相信,他是因为身中奇毒,所以才推卸接掌帝位。也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