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西府楼,回到地道里以后,胭脂雪便到了地道的岔路前,取出袖中的短笛,吹起了一阵诡异的小曲。
很快,地道里就传来了一阵什么东西在开凿土地的声音,直到砰的一声,一堵墙面里,被什么钻出一方大洞,洞里,渐渐爬出一只浑身有着钢铁般僵硬鳞甲的穿山甲来,呆头呆脑的从洞里滚落下来,粗壮的四肢蹒跚着,爬行到了胭脂雪的脚下。
“没想到那群盗-墓的土夫子说的没错,你果然又跑到这京城下面地道里冬眠,看来你也是个贪恋权势金银的东西,什么地方不好去,偏要在这尔虞我诈的京城底下呆着。”胭脂雪蹲下身,好一番数落围着自己脚下转悠的穿山甲。
穿山甲似乎是听懂了她的话,沮丧的趴在了地上不动了,把脑袋搁在了她的斜面上,蔫头耷脑的,很没生气的样子。
胭脂雪哭笑不得,一脚将其踹开,“吟啸他们呆的添香楼,你是知道的吧,明天这个时间,你把他带过来,沿着这条路,去往我要他去的那个地方。”
说着,遥手一指,指向了去往西府楼的那条路。
穿山甲被踹的在地上打了个滚儿,笨重的身体好半天才给重新爬起来,听到胭脂雪的嘱咐,顺着胭脂雪所指的方向望了一眼,然后扭过肥胖的身子,一扭一扭的又从墙壁上开了一个洞,头也不回的爬了进去,大概是开的洞小了点儿,而它又很胖的关系,刚爬进去半个身子,还有半个身子却硬生生的卡在了洞口上,任它怎么扭动身躯和肥硕的大屁-股,就是被卡的丝毫不能动弹。
胭脂雪看的直扶额,实在看不下去了,便上前两步,一脚踹在这货的大屁-股上,把它给踹进了洞里边儿,嘴上忍不住的抱怨,“看看你,胖的都跟猪一样了,也不知道在添香楼里,都偷吃了些什么。”
太了解这小东西的胭脂雪,又是好一番的教育。
穿山甲好似挺受不了胭脂雪的碎碎念,不顾大屁-股上的疼痛,夹着尾巴直往洞里深处钻,洞里黑漆漆一片,很快就看不到了它的踪影。
胭脂雪啼笑皆非,笑着的空档,也没有继续逗留,提着步子,就往来时的暗道走了回去。
等从暗道回到了盥洗室,她很快的换下了身上的衣服,随手扔进了浴桶的一池冷水里,毕竟这衣服上已经有了西府楼沾染到的恶臭气味,她很是厌恶恶心,更不想屋里边儿的那个男人,闻到这个味道。
不是怕熏到他,而是……
胭脂雪的一双蓝眸,在漆黑的盥洗室里,几度的明明灭灭。
如果他知道了,她现在竟然用这种办法,让胭脂雨和胭博渊胭脂灵胭脂敏自相残杀狗咬狗,是会愤怒,还是会觉得她恶毒无比,会从此厌弃她呢?
毕竟她要害的人,始终于他来说,终究是有着特殊意义的胭脂雨呐……
一想到那些后果,胭脂雪仍然忍不住心头刺痛。
对,她就是小心眼儿,就是容不得胭脂雨,哪怕胭脂雨现在已经活的生不如死,她依然容不下她,依然!
所以她才想出这样的盘算,想出这样恶毒,又不会脏了自己手的计策,让他们胭家人从此斗得你死我活,让胭家从此四分五裂,功败垂成——
深吸一口气,捏了捏身侧颤抖的双拳,在黑暗里,胭脂雪笑的得意,笑的甚至有些疯狂,但那只是无声的笑,没有发出丁点儿的声音。
出了盥洗室,挑开帷幔进到内室时,却见屋内灯火通明,已经被谁掌了灯火,而灯火下,站着一个身姿挺拔的男人背影。
胭脂雪心里一个咯噔,嘴角的笑容不知该上扬,还是该收敛,一时想笑又不想笑,看起来,仿佛就像坏掉的机器,在不停的卡壳抽搐,十分的难看。
灯火下的人似乎感觉到了有人进来,回转过身,看到是胭脂雪站在了门前时,脸色顿时一沉,声音更是沉的可怕,“你去了哪里。”
面对这样被抓个正着的质问,胭脂雪一时竟愣在了那里,不知道该说,还是不该说,而开口说了之后,是要说真话,还是该说假话。
所以这样纠结不出结果下,她只得愣在了那里,只有愣在了那里。
忽然,燕楚虎虎生风,大步流星的走了过来,朝她伸出了大手。
胭脂雪第一时间便是意识到自己的计策终究还是被他给识破了,以为他愤怒的要打自己,不由下意识的赶紧闭上了双眼,任由他所为。
然,燕楚并没有打她,而是脸色一变,诚惶诚恐,用大手一把将她揽进了怀中,用力的禁锢着,“不要再这么吓我了,听见没有!”
语气充满了威胁,可胭脂雪却分明的,听出了其中夹杂的央求。
胭脂雪仿佛被一只无形大手紧揪着的一颗心颓然一松,丝丝缕缕的暖意,开始在她的心脏里游走,直到充斥整颗心脏,同时,有多少的暖意,心里也就有多少的愧疚,这样痛并快乐着的感觉,让她又湿了眼眶,“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相信我,这是我最后一次骗你,最后一次……
“不要总是跟我道歉,我不需要你的道歉,你知道的……。”燕楚感觉到了有热热的水滴落在了他胸膛上,浸湿了他单薄的里衣,他伸出一只手,将她埋在自己怀里的小脸扳起,心疼的俯下唇,一点点的吻着她脸颊上的泪,眼睛一瞬不瞬的望进她的眼底,“我只要你。”
我只要你,短短的四个字,已经诠释了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