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春丽摇摇头道:
“应该不会。松井君,军统的反应不会那么快!”
善于倾听善于分析的佐佐木石根,毕竟与他人不同,但今天好像有点魂不守舍,不过张嘴提问是依旧敏锐:
“春丽,说说袭击者的战术动作。”
老狐狸的观察角度就是特别,而且有效。在这一点上绝对不敢装糊涂,沈春丽久经训练,与对方交手后连战术动作都没看出来,谁会相信?她愈加小心,坦率地道:
“不专业!这也是困扰我的地方,如果针对我,街道很窄,只需要两名过得去的枪手,一左一右突然夹击,我们根本没有还击和逃跑的机会。对方却来了足足有近十人,乱七八糟瞎打一气,毫无章法。”
“哦——”佐佐木石根来了兴趣,俯身道,“说下去。听见他们喊什么了吗?”
“这是第二个困惑我的地方,对方用汉语胡喊什么追击之类,特别像青红帮做派,与训练有素不搭界。”
一旁的松井义雄长长嘘口气,好像特别开心特别放松,居然大刺刺地对佐佐木石根道:
“将军,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至少现在没发现可疑之处。等巡捕房的消息。渡边君、吉永少佐,跟我去提审段文轩!”
说完漫不经心举举手算敬礼,也不等佐佐木石根认可,冲沈春丽咧咧嘴冒一句好好休养,径直离去。门还没关上走廊里就传来他豪横的训斥声,要求新来的护卫保持警惕!听起来底气十足。
难道案子就这样结束啦?佐佐木石根对情报的去处不闻不问、松井义雄也不调查什么人发动袭击?研究所骨干人员在大街上遇袭,丢失了一份绝密情报,捎带着死了横野一郎和海江田太郎,损毁汽车一辆,这么大的事件就浮皮潦草结案?沈春丽原以为要一遍遍描述当时的过程,狠下了一番功夫准备,结果三言两语拉倒!
好像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不在案子上。
到底肿么啦?
而且今天松井义雄打扮反常、迟迟不发言反常、临了突然发号施令更反常,在沈春丽的记忆中,即使佐佐木石根在东北最不得志的时候,松井义雄也绝不敢如此放肆,简直是造反的节奏。昨天晚上会议有海军高层参加,主要讨论段文轩的价值,并听取郑元龙的汇报,加上她提前离开,并没有发现异常。现在看来,事情有点不妙。
提审段文轩,多么重大发的事情?居然硬生生把佐佐木石根排除在外,而且公然发号施令,不但在炫耀自己的权力,好像还有示威的成分。最近怎么啦?难道研究所要变天?
连房间里的空气都因难堪而变得凝重,鸠山寿行明显对松井义雄的举止不满,嘴角抿得紧紧的,并且急忙上前把佐佐木石根推到沈春丽床边。佐佐木石根脸上没有表情,直到松井义雄的靴子踩踏地板的声音渐渐远去。鸠山寿行到走廊里看看,回来时并没有关门,仅仅点点头,暗示外面没人。佐佐木石根还阳似的眼睛一亮:
“春丽,你怎么看这个案子?”
重复询问,说明刚才的回答老狐狸根本不相信,继续装傻根本瞒不过,沈春丽也早已预料到,只要不牵扯黄宝就可以,不提出自己的看法、不发表自己尖锐的观点,不可能过关。搞不好还引起更大的怀疑。她笑了笑,直截了当道:
“先生,您比我还清楚,案子就是由沃勒尔那份文件引起。”
佐佐木石根面无表情,但目光格外敏锐,简洁问:
“原因?”
沈春丽毫不犹豫地分析道:
“动机!除此之外我找不到被袭击的理由。仓促之间调集那么多人针对我,为什么?要么是海江田太郎泄露,要么是沃勒尔泄露,反正对方想要的就是那份情报。”
矛头已经指向松井义雄,海江田太郎过去是他的跟班。佐佐木石根并不插话,意识到停顿才催促:
“说下去!这份情报我已经不需要啦!沃勒尔送空人情。”
简简单单一句不需要,干净彻底推翻了沈春丽原先的怀疑。起初她疑心佐佐木石根联合沃勒尔做局,拿她当诱饵。现在看来完全没有这种可能,问题还是出在沃勒尔身上。
道理明摆着,情报来自别列佐夫斯基,里面势必包含苏军的兵力部署,只要明白人拿过来两相对比,完全可以发现日军目前还没有战胜苏军的实力。正因为如此,希望日苏之间火拼的沃勒尔,迟迟不肯与佐佐木石根分享情报。
一直反对日军北上挑战苏军的佐佐木石根,极其迫切需要这份情报,借此打击少壮派的计划,他花了无数心血,甚至不惜自己在情报圈子中散布假消息、炮制假情报,希望逼迫沃勒尔让步,但始终没有得逞。如今关东军在蒙古边界已经准备好攻击苏军,所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佐佐木石根即使拿到情报也晚三秋啦!
也就是说,这份情报已经失效,所以沃勒尔才假惺惺拿出来做人情。不过,这个老奸巨猾的家伙极有可能在送出情报之前,通知了松井义雄。永远不能低估特工的阴险,司马俊的教导。但沈春丽不敢确定,也不敢公然怀疑松井义雄:
“先生,情报已经没有价值,为什么还有人要拼命争夺?”
彼此都绝顶聪明,每一次发问都问在点子上。佐佐木石根黯然一叹,继而苦笑道:
“或许有人仍旧不希望我拿到这份情报,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