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张先生,最近太忙,我没工夫查律师行的事。至于樱花银行一案,惊动了上海所有的日本机关,那岂是我敢掺乎的?”
完蛋操的货!就知道像老鼠一样成天成宿地溜墙根儿、蹿房檐儿、扒门缝儿,干不了大事!张志平气恼地撇撇嘴,用力弹掉已经很长的烟灰,竭力平静自己,压低嗓音耐心启发道:
“郭先生,你知道吗?佐佐木石根将军即将会回上海,回来后肯定重新掌权。如果到时候你献上一件大案子,将军会不高兴?”
完全是教训的口吻,一点不考虑自己的身份。得到鸠山寿行青睐,并且被力荐给佐佐木石根,哪个能是吃干饭的?相比于张志平的幼稚,郭清更懂得生存之道,在租界里左右逢源混得有吃有喝有钱花,得本事!他再也忍不住,或者说不想听张志平淡而无味的废话,当下冷哼一声,满脸不屑地上下打量一眼张志平,毫不客气地道:
“张先生,你天天躲在将军小楼里,当然可以核计讨好上头。我不行,一天到晚混在街头,任何时候都得先保命。”
一个躲字,含义丰富但绝对不含褒义,完美刻画了张志平目前的生存状态!吉永贞子与松井义雄苟合的画面一下子塞满脑海,张志平顿时面红耳赤,把眼睛瞪得溜圆,恶狠狠地把烟头扔酒杯里,起身就走。却又不甘心地丢下一句:
“七十六号说王建立正秘密组织码头工人投靠新四军,特高课也有所发现。唉——,说了也白说。”
两人目前都被特高课借调,但郭清主要负责提供租界方面的咨询,接触不到秘密。张志平就不一样了,他不但在佐佐木石根的小楼里,详细了解各方汇总来的情报,还能接触到特高课的案子,就消息灵通而言,确实不是郭清可以比的。
郭清闻言心中一动,倒不是被张志平抛下的诱饵所惑,而是意识到自己失礼,没来由得罪人干什么?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仇人多堵墙,何苦哪?张志平目前身居机要,又被佐佐木石根看重,将来没准能帮自己大忙,即使眼下也没有对自己不利的地方。因此他赶紧拉住张志平,连连哈腰作揖道:
“张先生,张先生,是我不对。今儿碰到太多的倒霉事,心里不痛快,您大人大量别见怪。请坐请坐,我自罚三杯赔罪。”
扬手不打笑脸人,何况张志平压根不想走!半推半就被郭清重新按在椅子上。心里挺得意,却装大牌冷冰冰地道:
“郭先生有什么话请快点讲,我还有事。”
明明他自己有目的才来,才不想走,如今偏偏说郭清挽留,真正笑死人。郭清也不介意,扬扬下巴示意手下们都出去戒备,自己亲自重新换了酒杯,又要一壶热酒,略微沉吟一下才叹息道:
“张先生,律师行的案子不忙,什么时候动手都可以。但实不相瞒,樱花银行的案子碰不得,至少我没那么大胆子,这个案子就是绞肉机,不知得连累死多少人。”
张志平喝口酒,竭力回忆自己临来之前的打算,慢条斯理地道:
“郭先生,你与鸠山先生交情不浅,难道不想帮他孙惠宗的事你听说没有?特高课目前全力以赴清查樱花银行一案,但我觉得他们方向错了。”
堂堂特高课居然没找对破案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