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初二脑子一片空白,一听见孩子吵着要走,哪里舍得。当下又往前凑了凑,直接将连小兽吓的破门而出。
母子两就这样一个追一个跑,在连府大院内追逐。亲娘哭的泪眼婆娑,儿子嚎的声泪俱下。
那样的画面,悲伤中又带着些许喜感,实在...难以言诉。
孩子被奶娘抱走的时候,宁初二的脑袋上多了两颗青包。
这是她儿子亲手砸出来的,她从来没想过三岁大的孩子居然会有这样大的力气。
欣慰之余,又是阵阵哀伤。
“他假装摔倒,然后把我骗过去砸我。真格是聪慧啊,但是不是叫了娘吗?为什么要躲着我?我儿子这是不想认我了吗?”
连十九脸上也难得露出一丝迷茫。
“连小兽...也是看着你长大的。”
“看着我,长大的?”
宁初二撇着的嘴角抽搐的全无规律。
“看...画?”
连十九默默在她伤处上了点药。
“恩...他大概觉得,你是不会动的。”
宁初二最近特别心塞,自连府出来以后两只眼睛就肿了好几天。
一半是哭的,一半是愁的。
先前自己一直想看孩子,如今见着了,孩子却避她如洪水猛兽。
冬官拿着两本小册子来给她送礼的时候,正触上这霉头。
他说:“大人,正所谓以古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下官为您挑选了两本古史,希望大人喜欢。”
其实他更想说的是。
您偏好的那种书,以后就别再读了,那真的不是正经人看的。
但那话里宁初二才疏学浅,需要自正德行的意思却十分明显。
宁大人本就一肚子气火,额角青包一跳就来了脾气。
“不喜欢!”
这人惯是个会捏软柿子的,说白了就是个窝里横,打量着手里的两本书冷然道。
“你以后也别了。我欢喜什么,自己会去找。”
话说的十分生硬,听的冬官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大人怎么知道,下官?”
的掌柜告诉我的。反正你下次别去那儿了,不然我就给你小鞋穿。”
送礼还给小鞋穿?
冬官觉得挺难受的,低垂着脑袋半天没有说话。
上次的事已经引的连十九不满了,若是秦冬瓜知道大春和进宝现下的情况,恐怕会对宁初二感激涕零。
但是这些话,宁初二又不能明着对他说。
“大人不喜欢,下官不买便是了。”
他的声音闷闷的,听的宁初二也有些不好意思,微微叹了口气。
“冬官,既然这个冬天有些长,咱们总要找到一个合适的相处方式。你总是这样不聪慧,我也很为难。”
五官正分春夏秋冬执笔,就是想少见他几次,也得等到开春。
冬官抬起头看她,俊秀的脸上挂着几分难堪。
“下官,已经在学了。”
不然也不会想到送礼这件事。
只是有一样。
“剪香新话那种书,大人还是别读了,有辱咱们读书人的...德行。”
剪香,新话?
宁初二刚喝的一口茶水就这么喷了冬官满脸。
大春拿的就是那本?
怪到这傻子这几天看自己的眼神都是怪怪的。
“咳咳咳咳,啊。知道了,我下次找些别的书看。”
冬官严肃的脸上颇有些如释重负,执拗的将那书又往前递了递。
“其实这两本真的不错。”
秦欢的脸上还滴着水,却还不忘“劝谏”。
《星位五行》《周易三言》
这种老学究的东西...倒是衬了他的性子。
宁初二被他气笑了,无耐的摇头,最终还是将书拿了过来。
“放这吧,把脸擦擦。”
宁初二很少笑,在钦天监这样的地方,四面八方都是眼睛。
她的眉宇虽和哥哥相似,但是棱角到底要柔和些,所以惯常都是板着脸的。
秦欢看着面前那张英气的有些阴柔的脸,逐渐浮起的笑意,不知怎么就红了脸,变的有些手足无措。
连小爷拉着腓腓走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幅“上廉下恭”的景象。
他一面接过春官递上来的茶盏,一面在那张八仙椅上坐了。姿态随意,似笑非笑。
一旁的腓腓巴着双葡萄似的眼睛,也有样学样的拿了只小茶杯抿着。
宁初二没想到他会将孩子带来,一时怔在了当场。
“连小兽想来看看你。”
连十九刮着碗盖子,说的轻描淡写,眼神却若有似无的撇了眼冬官。
宁初二兴奋的难以言喻,待要上前两步,又担心吓坏了孩子。
腓腓今天穿了件宝蓝色的兰枝纹圆领锦袍,外披一件同色小袄。攒着琉璃珠子的小冠端的十分贵气,就这么站在不远处。
他的眼神不似前两天的戒备,但面上仍旧有着踟蹰。
宁初二僵硬的站着,轻唤了声。
“腓腓。”
心心念念他再叫一声“娘”,又怕孩子万一张口会引得人误会。
小家伙眨巴着眼睛,单手在前,规规矩矩俯身施了一礼,唤了声。
“...舅舅。”
宁初二没出息的又哭了,惊喜之余掺杂着难以言喻的悲伤。
她的儿子,不会以后都分不清谁是舅舅,谁是亲娘了吧。
冬官站在中间有些发傻。
他是知道宁大人的妹妹同侍郎大人有过一段婚姻,但没想到自家大人跟“外甥”的关系这般好。
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