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一年内祭祖祭鬼神的大事,全家都忙活起来。只有甘罗年少,除了帮着写了几篇祭文烧给祖宗,并没有别的事。当他想帮忙的时候,能干的玉儿也会让他一边儿玩去。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原本已经把他给遗忘了的秦王,居然又重新召见了他。这可把甘肥给激动的,连忙让人把玉儿和甘赵氏一起给甘罗做的新衣都拿出来提前穿上。
冬天天亮得晚,甘罗穿好新衣,由玉儿给他挽了个松散的发髻,仅用带着花纹的皮毛布条绑着。这种发型在秦国还从未有过,却让甘罗更多了几分洒脱不羁和野性的魅力。甘赵氏虽然觉得有些怪异,但是这样的儿子看起来真是俊俏。
甘罗抬头看了看天空,墨蓝色的天上挂满了星辰,寒风发出小小的呜呜声。他将手往暖套中又缩了缩,感受到那热乎乎的温度,才满足地发出一声叹息。原本一家人都想着要在这里陪着他等着的,被甘罗凭借三寸不烂之舌给一一劝说回去。
“幸好把母亲姐姐她们给劝回去了,不然这么冷的天,非要冻坏了不可。我就说不用这么着急嘛,偏偏父亲和玉儿姐姐都这么看重。”甘罗自言自语道,他完全忘记了自己之前受凉的样子了。甘肥因为之前甘茂的事情,对于秦王这个身份是极为敬畏,而玉儿则是受了后世的影响,高估了诸侯的权势。
等了许久,也不见宫里的车驾前来,他的腿冷得都木了。甘罗打了个哈欠,坐在了避风的门槛上。怀里唯一的温度就是玉儿给他做的暖袋,让人不由得沉沦下去。甘罗的上下眼皮仿佛相隔万里的恋人,努力合拢在一起。
他挣扎了几回,可惜这孩子还是败给了睡魔,闭上眼睛睡个回笼觉。
“醒醒,醒醒。”
甘罗正和周公下棋,就被人给推醒了。他迷迷糊糊地抬起头,就看到一个长相十分乖巧的小孩。那孩子和甘罗年岁相当,但是比起甘罗圆润白胖的样子,他更有少年的模样。
“你可是甘茂之孙甘罗?”那孩子露出了和善的笑容,似乎已经肯定了甘罗的身份,自我介绍道,“我是公子成蟜,此次特地和父王讨来了接你的任务。我本想着你能多睡会儿的。算了,让你久等了,我们走吧。”成蟜朝着甘罗伸出保养极好的手,将坐着的甘罗拉了起来。
此时天已经蒙蒙亮了,甘罗扭曲了脸,浑身发麻的感觉实在是不好受。
“可是麻了?我扶你上车吧。”
“多谢公子,我自己慢慢来就好。”甘罗婉拒了成蟜的好意,站着等身上的麻劲儿过去,才随着成蟜坐上了牛车。
牛车虽不如马车威武,却是朝廷上下通用的车辆,平稳舒服,少了很多颠簸。成蟜在牛车上几次想和甘罗交谈,但都因为甘罗刚睡醒反应迟钝的关系,没有进行下去,很快就无话可说,场面十分尴尬。
成蟜也是受宠的公子出身,被甘罗冷了几回,傲气上来了,就板着脸,假装闭目养神。他心里冷哼一声,这小子真不愧是嬴政身边的一条狗,真够忠心的。
牛车缓慢的驶进了咸阳宫内,两人才一前一后下了车,嬴政早就在那里等着。和二弟、甘罗打了声招呼,他才与两人往后宫走去。秦王并不是每天都会临朝听政,今天恰好是休息的日子。
“还没清醒啊?”嬴政伸手在甘罗的眼前晃了晃。对方停顿了一下,才扭头看过来,圆溜溜的眼睛里尽是迷茫。嬴政勾起嘴角,抓住了甘罗的小手。
寒冷使得王宫内没什么绿色,就只有红梅傲雪,怒放枝头。那一整片梅园,宛如清冷孤傲的美人,只一眼,就让人沉醉不已,难以忘怀。甘罗心头一颤,已经完全清醒了,口鼻间尽是梅花的冷香,甜而不腻。
在梅园的深处隐藏着一座古朴中透着精致的亭子,亭内已经坐了几个人,他们喝着热茶汤,吃着糕点,热络亲昵地交谈着。
“政携甘罗前来拜见父王母后。”嬴政终于松开了甘罗的手,亲切地对吕不韦说道,“没想到文信侯也在这里。”有赵姬和吕不韦在,成蟜也不敢对父王太过放肆,只得恭恭敬敬地跟在嬴政后面行礼。
秦王哈哈大笑,说道:“你把人家的少庶子都拐来了,文信侯可不是要眼巴巴地追过来,免得珍贵的花骨朵被你给先摘了。”
“君上真是说笑了,臣招揽门客是一心为秦国的发展。所以甘罗可不是我吕不韦的少庶子,而是秦国的少庶子。若是甘罗能有助于太子,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吕不韦笑着说道。
甘罗落落大方地上前,施礼说道:“草民甘罗见过君上、君夫人、文信侯。”
三位半大少年同样坐在亭子内,好在这亭子足够大,六人都能坐得下。
甘罗还没跪坐好,就被秦王子楚招招手,让他过去。他只好重新站起,步子很轻地走到秦王的身边。
秦王用十分炙热的视线将甘罗上下打量个遍,让他浑身发毛,就是猜不透对方的看法。他只能保持英挺地站姿,任由秦王审视。
“甘罗,你这一身的气派,倒是把寡人的两个儿子都给比下去了。”秦王似笑非笑地说道,反而比盛怒更加吓人。嬴政刚想说什么,却注意到母后赵姬的眼神,赵姬轻微地摇了摇头,他安心地闭嘴了。
“不知君上说的这气派,是说我这身衣服打扮?还是光指我这个人呢?”甘罗向来胆大包天,面对掌握人生杀大权的秦王,没有丝毫害怕。
“你这衣服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