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春时节,足够的温暖,就连那贵如油的春雨都多了起来,春日里的花朵竞相开放。种下去的庄稼呈现出绿油油的色彩,一派朝气蓬勃的样子,让人们的心情更加欢畅。虽然比不上秋天收获时的兴高采烈,然而大家心里怀揣着过好一年的希望。
玉儿就选在了这个时节的吉日,要出嫁了。这个日子还是甘罗花费了不少功夫演算出来的,绝对是宜嫁娶的好日子。最为重要的是,甘罗想要拖延,于是就在两家人商量好的时间内,选了这个最靠后的日子。
婚礼是玉儿自己全权负责的,甘罗原本也想帮忙,可是被打发了回来,只用在婚礼当天去就行。
“甘罗,你干嘛?”嬴政是非常敏感的,在甘罗在黑暗中摸摸索索起来,就察觉到了对方的举动醒了过来。冬天的时候怀里抱着又暖又软的小甘罗睡觉,别提多舒服了,于是这个习惯就保留到了现在,两人依然谁在一起。
“我吵醒你了?不好意思啊,阿兄你接着睡吧,我要回家参加玉儿姐姐的婚礼。”甘罗轻声说道,比起嬴政刚睡醒的迷糊,甘罗两只眼睛这黑暗中闪闪发亮,一看就非常有精神。
嬴政打了个哈欠,推开了窗户指着外面天上的月亮说道:“现在天都还没亮,玉儿和蒙武的要到黄昏时才成亲,你这么着急干什么?”
说着,他就眯着眼睛走过来,搂着甘罗重新躺倒在床上,含混不清地说道:“陪我再睡会儿,等天亮了我们再走。”
这可是极为难得的情况,要知道嬴政天生精力充沛,从来不午睡,每天夜里两三个时辰就足够了。与之相反的,甘罗睡眠良好,既要午睡,晚上也要睡够四五个时辰白天才不会迷瞪。也因为睡眠充足的原因,甘罗的眼睛水润透亮,没有任何红血丝,脸蛋也红扑扑的。
“哎!不行,我不能睡了,我要早些回去,玉儿姐姐说我可是还有任务的。”甘罗推开嬴政的手臂,继续起床穿衣服。
甘罗虽然一向随和温柔,但是固执起来,谁劝都不管用的。无法,嬴政就只能放弃暖暖的被窝,张开手臂,让甘罗伺候着穿衣。
“你看,我就说让芸娘他们过来伺候吧,你还不愿意。”嬴政看着在自己身上忙上忙下的甘罗,慵懒地说道。
甘罗抚平他衣角的褶皱,没好气地说:“我伺候你还不够啊,好了,我们走吧。”本身自己起这么早就是自己的事,若是害得那些劳累一天的宫女也全部早起,甘罗心里就觉得别扭。
没想到,他们一推开门,门口念恩和芸娘就已经率领着几个宫女寺人端着热水和巾帕,静静地等候在那里,听候他们的吩咐。
“进来吧。”嬴政十分自然的吩咐。他和甘罗一番洗漱之后,还吃了热乎乎的早饭,两人才坐到马车上,一同去甘家。
“别纠结了,他们每天晚上都会有人守夜,免得主子吩咐的时候没有人应声。咱们俩在里面动静那么大,他们自然听得到,只不过是因为主子没叫,他们只能在外面等着罢了。”嬴政端正地坐在马车的正位上说道。
甘罗坐在右侧边,他叹了口气,感慨万千:“当奴仆着实不容易啊。”甘家家小业小,父亲甘肥虽然喜欢经商,却不是个有生意头脑的,家里不算富贵,那些老仆顶多打扫一下院子,洗洗衣服,规矩倒是不多。
不过他也知道,奴仆是不可能消失的,那些家里犯了罪的,或者饿的没饭吃,为了活下去,就只能为奴为婢,所以他感慨了一句,就不再和嬴政说下去了。
嬴政拍拍甘罗的肩膀,他总是觉得甘罗太过心软,却又不想对方真的改变,现在这样,挺好。
“用过午膳之后,你今儿个好好休息一下。”他不放心地叮嘱道。甘罗不过一晚没睡好,眼睛就红通通的,配上白嫩的皮肤,和兔子一样,特别惹人怜爱。
甘罗点点头,即将见到家人的喜悦冲散了他心中的少年思绪。
等到两人下车的时候,东方的鱼肚白已经逐渐浮现,渐渐地,渐渐地,一抹绯红占据了半边天空,让人看着就分外开心。甘罗走到紧闭的门户前,敲了敲门。
“来了,来了,来了。”第一声拖地很长,后面几声倒是节奏飞快。
甘罗听到了声音,辨认出人,高兴地大喊道:“福伯,是我,我们来了。”
“是小郎君回来了!”福伯迅速地打开门,把甘罗迎进来,他手里还拿着大扫帚,显然是想着将院子重新打扫一遍,毕竟是玉儿出嫁的好日子,福伯也跟着高兴。
“我母亲她们呢?”甘罗问道。他东瞅瞅西看看,仿佛不认识自己家了一样。
“都刚起,这会儿应该已经到饭厅吃朝食了吧,你快去吧,玉儿看到你这么早回来,一定开心。”福伯可以说是看着两姐弟长大的,说话也更像是亲人一样,饱含关心。
甘罗应了一声,才跑了过去。甘家还是那样小小的格局,甘罗和嬴政很快就到了饭厅,在甘赵氏的招呼下,两人不得不又吃了一些东西。
婚礼是件很复杂的事情,蒙家富贵,甘赵氏要想给玉儿撑面子,自然要做到更好,婚礼当天,她可是忙碌不已。
“行了,你有这份心就好,跟你阿姐去玩吧,我还有很多事要办呢。”甘赵氏拿一块饴糖打发了想要帮忙的甘罗,急匆匆地离开了,一边走,她一边想自己还有没有什么疏漏之处。
“你这院子的装饰倒是新颖的很。”嬴政下了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