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沈在野真的没想杀她,但这种不知道事先跟她商量的愚蠢行为,也的确让她少了半条命。
徐燕归听得愕然,好半天才道:“也就是说,你同你们赵国最有权势的人是敌对的?”
“嗯。”桃花点头:“救我,就等于是跟赵国的新后作对。不救我。我死了。你们丞相爷少一个容易被人捏住的把柄。徐先生,你若是沈在野,你会怎么选择?”
“……”
徐燕归沉默了。他突然觉得还不如不知道来得好。不知道的话。姜桃花就算是因着这毒死了,他也不过就是觉得惋惜。现在要是知而不救,那恐怕就不止是惋惜了。
但要是救了,先不说该怎么救,能怎么救的问题。真救下来。也的确是个麻烦啊。
脸都皱到了一起,徐燕归看着她问:“你希望我告诉丞相吗?”
“罢了。”桃花垂眸:“看你的反应也就能猜到他的反应了,你还不如别告诉他,也免得他再想些什么法子来对付我。”
意味深长地打量了她好一会儿,徐燕归点头应了:“好,那我就当没听过。”
“嗯。另外那颗药还是给我拿回来吧。”桃花道:“就算是宫里的御医,应该也是找不到配方的,你们大魏又没人玩蛊毒,术业没专攻,就不要浪费东西了。”
“这个回头再说。”徐燕归起身道:“你先好好安慰一下沈在野吧,他这回是当真被你吓坏了,偏生面儿上还什么都不能露出来,憋得也是难受。”
挑了挑眉,桃花嘀咕道:“自作自受,关我什么事。”
轻啧一声,徐燕归觉得自己也是尽力了,这两人爱折腾,那就继续折腾吧,他还有事要做。
青苔一直跪着没起来,徐燕归一走,屋子里彻底安静了下来,她也就更难受了。
“你也起来吧,我饿了,去准备晚膳。”
心里一沉,青苔抬眼看向自家主子:“您不怪奴婢吗?”
“要怪早怪了。”桃花笑道:“你这小丫头心里藏不住事,全写在脸上的,难为你在我身边战战兢兢这么久了。卢氏给你的命令,你恐怕也没完成过几次。”
青苔哽咽,浑身都颤抖起来:“您什么时候发现的?”
“你第一次给我下媚蛊的时候。”伸了个懒腰,桃花往床上一倒,一脸轻松地看着她道:“太明显了,你脸上满是要做亏心事的挣扎,所以那一次我没吃。”
只是她不吃,新后卢氏便不放她远嫁。假意吃了,她的反应又没那么像,骗不了人。于是挣扎了许久之后,她还是把那东西给吞了,老老实实地将青苔带在身边,踏上来大魏的路。
青苔咬牙:“您该直接打死奴婢的,奴婢一开始就没安好心……”
“你的心比其他人好多了。”斜她一眼,桃花道:“行了,别愧疚了,老实说,我留你在身边也是有原因的。”
“什么?”青苔红着眼问。
“因为你比普通人还蠢。”姜桃花一本正经地道:“你想做什么我都能一眼看穿,如此一来,卢氏想控制我就难了。与其杀了你换个更聪明的来,那还不如就你了。”
青苔傻了,愣愣地抬头看着她,扁扁嘴,突然委屈地大哭了起来:“主子……”
“好了好了。”哭笑不得,桃花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你做好你的分内之事即可,不用怕会害着我,我自有打算。要是当真愧疚,今晚上就给我做点好吃的。”
跌坐在地上,青苔不管不顾地哭了个够本。
自家主子总是刀子嘴豆腐心,所以每次要替卢氏做事,她都心虚得厉害。主子一直看在眼里吧?知道自己不忍心害她,所以对才她这么好……
那她这多年来日日夜夜的自责,岂不是白瞎的?
越想越伤心,青苔哭得那叫一个惊天动地,吓得刚进门来的顾怀柔差点退了出去。
“这是怎么了?”顾氏伸头打量了里面两眼:“姜娘子,你打青苔了不成?”
桃花冤枉极了,撇嘴道:“我可没那么心狠,小丫头在伤心往事呢。”
说罢,又戳了戳青苔的额头:“客人来了,还不去倒茶?要哭等没人了再哭。”
收了风,青苔咬着唇,眼泪汪汪地给顾氏倒了茶,然后飞快地退了出去。
“我一直觉得青苔是个厉害的丫鬟呢。”看着她的背影,顾怀柔摇头道:“这会儿哭起来倒像个孩子。”
“再厉害的人,也有伤心的时候。”桃花笑眯眯地看着她道:“顾娘子找我有事?”役引以号。
叹了口气,顾怀柔坐在她床边看着她道:“没什么事,只是你好不容易回来了,我总要过来看看。这大半个月,府里的日子实在难熬,连夫人都盼着你赶快回来呢。”
微微一愣,想起徐燕归说的话,桃花垂了眼眸问:“怎么了啊?”
“朝中好像出了什么事情。”顾怀柔猜测道:“应该还是一件大事,不然爷就不可能天天晚上睡不着,积劳成疾,最后病倒了。我在府里这么久,还没见过爷那么憔悴无助的时候,偏生一句话也不愿跟人说,连夫人都被关在了临武院的外头。”
“……”桃花别开脸,轻笑道:“他这应该是做了亏心事,怕鬼敲门吧。”
“这话怎么讲?”顾怀柔不解地看着她:“你是没见爷那样子,像天塌了一样,可不是心虚而已。”
姜桃花沉默了,盯着自己床上的枕头,突然想起沈在野床上的东西。
他说:“睡得舒坦,自然就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