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月璃若存有这等狼子野心也就不算什么英雄了,此刻师姐们的情态着实令他疑惑,这倒提醒了他,这个结界的真气正在逐渐变弱,变化是极其细微的,目前结界内部如同一个四高中低的极阴之所,大抵是师父老人家引姑射之仙力作十八道金刚墙所成,这倒不足为奇,只是结界外部却像铁布衫裹尸一样死气沉沉,完全透不出一线生机,难怪那些小虫小鸟打远就逃之夭夭。
以少岛主这般青涩的年纪哪里晓得,此刻与他师父莫万歆展开决战的这个大妖怪非是寻常选手,这股极阴的真气并非引自姑射仙子而是发自妖怪的体内。莫老仙师的真气至阳,大妖怪的真气至阴,当强大的阳极碰到足够强大的阴极时便形成一个闭合的场,这个场呈现在外的性质必然是阴性,就好比正负数相乘必然得负的道理一样,但斗法不是简单的加减乘除,此妖来势汹汹,诚是不好对付,莫老仙师毕竟年岁已高,打旷日持久战胜算不大,有道是冤有头债有主,妖怪也不乱杀人,这个难缠的大妖怪其实是来报仇的。
他就是付雨裳。
美酒斗十千,俯仰流年,须知人间一场醉,梦里浮生枉断肠。这世上有人求名、有人求利、有人求才、有人求色……人到不惑之年,看不透的也能一点就破,浮生若梦,哪有什么真可求?
付雨裳这个人求真。
求真没什么不对,肯下苦功夫成全自个儿的人都求真,可是人不能太求真,付雨裳这个人恰恰是太求真,越求真越得不到真,反把自己害得不伦不类不人不妖,最后便成了人妖。一晃十六年过去了,人家儿子都快要行冠礼了,无奈曾经沧海难为水,付雨裳还是忘不了那个人,那段情,那场恨。
天地玄黄,日月岁转,偏偏遗漏了一个总也不显老的老妖怪,料是那铭刻在内心深处的情仇爱恨酿成一樽驻颜的香醴,逐日浸渍,亦甜亦苦,丝丝缕缕全化成无始从来难解的心结,不然的话这么重的阴气从何而来?
心存疑虑故作无事的楚月璃轻轻摇了摇仙扇,笑道:“既然被你们抓到了,我不妨把话挑明,小师妹早晚都是我的人,等师父闭关出来,我就求他老人家给我们做主成亲。”
此话一出,几位小师姐们不由得大惊失色,十二守关女弟子都曾在师父面前发誓终生不嫁,别说师父不可能同意这门亲事,就是几千名男弟子也不答应啊,再者说,少岛主已修成仙道正果成亲自是无妨的,但若小师妹半路嫁人这辈子就算与仙途无缘了。
含溪羞愧难当地低头咬嘴唇的动作换成了安可满脸黑线抬头舔牙花子的动作——这货一句话坏了含溪的名节结果还没娶人家,不娶人家却把人家肚子搞大,抢走人家孩子和老妖怪一起玩养成,一家三口大团圆he。安可特想揪着编剧的头发好好问问他,这剧真的he么!!
这桩八字还没一撇的婚事并不在大师姐含淋的考虑之中,目前最要紧的是弄清楚小师妹有没有把师父与付雨裳斗法的事透露给楚月璃,致于师父与付雨裳之间的冤仇整座桃花岛只有含淋和含澈知道,不过近年来桃花岛上的男弟子数目激增,不排除有知情人混在其中的可能,兴许楚月璃早已对父辈的恩怨纠葛了然于心,他这是要扮猪吃老虎吧。
大师姐将计就计应付他道:“此事只得暂且搁下,一切都要等待师父出关才能定夺。”
楚月璃道:“好。”他想了想又道:“师父有没有说他何时出关?”
大师姐和二师姐互相会目点头,异口同声道:“没有。”
这就对了,楚月璃心下暗忖,她们果然有事瞒着我。就在他这么想时,忽然感觉到结界中的真气运行方向有逆转之势,并且极不稳定,不时有极阴的螺旋状罡气钻出十八道金刚墙,犹如尖锥扎透铁布衫,气海穴随着这种刺透而隐隐作痛,这种痛楚扎得人浑身爽利,恰似阴阳初次交汇四肢百骸的气孔随之张开,楚月璃确信无疑地知道这不是男子的罡气,只有得道的女仙师才会有并且她的仙宫位次绝不低于师父,这就不太可能是姑射仙子了。难道说师父的精舍中藏着一位师太?思虑过甚的大师姐未免高估了他。楚月璃此刻越发觉得自己的婚事有戏。
紧接着,二师姐含澈用大嗓门儿给楚月璃下了一道逐客令:“时辰不早了,少岛主请回吧!”
楚月璃一点不避讳双手堵住耳朵走到含溪身边,嘱咐道:“小师妹,你且忍耐些时日,等师父一出关我就……”
“就娶我么?”没成想含溪瞪着一双圆溜溜水灵灵的眼睛分明是逼着他咬牙印。
别人自然不懂含溪的用意,过了这村没这店,日后嫁娶全不论,肚子倒不知不觉地大起来,被铁石心肠的师姐们逐出桃花岛,千辛万苦生下孩子,全为别人作嫁衣裳,谁教这是古耽剧,古耽剧中的女配连母猪都不如!
楚月璃扫了眼各怀心思的师姐们,笑把含溪的一双小手托起来,温声说:“我一定娶你。”
“要是师父不同意呢?”含溪这一声追问几乎惊破师姐们的胆,也把楚月璃给镇住了,看这架势就算把牙印、手印、脚趾印全都给她她还嫌不放心哩,小丫头,你是真没见过男人么?
原始剧情里没有这一出,含溪不管,小丫头怕羞就要吃大亏,含溪就是抓着他的手不放,非要他把话说清楚。羞得楚月璃恁厚的脸皮都火烧火燎的,师父不同意怎么办,师父不同意我